“行吧！”沈嫣同意了。

于是阿菊正式留在了沈嫣的府上，吳澈把她的身契也一并給了沈嫣。

沈嫣這日送吳澈、沈嬌夫婦赴任，沈嫣叮囑了好多話，一直送到通津門外，待她回家，車子卻慢了下來。沈嫣問道：“怎麼了？”

關梁無奈道：“大娘子，前頭都是人。”

沈嫣讓都珂去看看，都珂被擠得披頭散發的，後面還有人追問：“是沈大娘子家的麼？請問訂玻璃窗是在這兒麼？”

都珂吓得大叫：“快跑！”

關梁一揚鞭，車子轉出巷口，去往了隔壁靖遠侯府的正門，關河迎了出來，一見後面鬧哄哄的這麼多人，趕緊把沈嫣迎了進來，一揮手，護衛們湧了出去，才把場面控制住。

都珂狼狽不堪地逃進來，沈嫣伸手幫她整理钗環頭發，一面問道：“都是些什麼人？前些日子各家各戶基本都下了訂單，着什麼急？！”

都珂道：“聽口音，不是我們汴都本地人，估摸着是外來的。”

天工坊剛推出玻璃窗的時候，确實供不應求，汴都有點根底的人家，都搶着來下訂單。但三個多月過去了，訂單數量下降了，處于一個非常穩定的狀态，每天二十扇左右，倒是問高檔玻璃器皿的比較多。

一會兒功夫，段久也回來了，看到這個情形，蹙眉道：“你怎麼隻帶了兩個人？上次的教訓還沒夠麼？”

沈嫣轉過頭去不理睬，心裡懊惱又讓他抓住了痛腳。段久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再說了，轉頭讓關河給沈嫣找幾個信得過的人。

沈嫣問：“外頭散了沒有？我要回去了。”

“還沒呢！”關河笑道：“倒是不吵不鬧，規矩了很多，安安靜靜地排隊等着呢！”

段久便請沈嫣去書房坐坐，換了個商量的語氣道：“你側門上設個窗口，讓專人接訂單吧？！不然這麼鬧哄哄的，不成體統。這些是外地來的商客，不像汴都百姓那麼守規矩。”

沈嫣道：“我正有此意。沒想到玻璃窗的事這麼快就傳到了外州。”她早該想到俞國百姓很喜歡追新潮，對這種新鮮事物的接受度非常高。

何況這些外地人到汴都行商或是走親訪友，一眼看到這玻璃窗的好處，又怎麼會想不到這其中的商機呢？

貨物走俏是好事，但怎麼銷售也是一門學問。沈嫣心裡盤算了一番，還是沒有定，正要找人商量，卻發現自己還坐在段久的書房。

于是，沈嫣想要起身告辭，一想到外面的人，有些猶疑。

段久卻說：“從後花園翻過去吧！”

沈嫣無奈，帶着都珂跟他一路穿花拂柳過去。隔了一道牆，那邊就是沈嫣自己的宅子了，當初段久也翻過牆。

看着高高的牆頭，沈嫣問：“梯子呢？”

段久道：“我着人去取了，等一會兒就成。”

沈嫣于是細細打量靖遠侯府的這個園子，地方還算大，但修得真不怎麼樣，花草樹木缺乏錯落有緻的搭配，亭台樓閣硬湊，做得太滿，水系不夠靈動，石材選擇更是災難。

段久看着沈嫣，發現她的目光從打量、評估再到深深的鄙視，心中有些無奈：這是欽賜的府第，不好随意改動，況且他這麼忙，今天才回汴都，後宅裡也沒個主事的，怎麼會管這園子修得好不好看呢？！

等了好久，關河才帶人扛着梯子匆匆而來。

段久喝道：“怎麼這麼磨蹭？家裡連梯子都沒有麼？！”

關河委委屈屈看他一眼：九郎，你怎麼不開竅啊，把人抱過去呀！你這身武藝白練的嗎？他的這份小心思，隻有都珂能懂。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關河看向都珂，眼裡都是訴苦，都珂微微一點頭，有些同情地回望他。

段久可不管他們的眉眼官司，在牆内和牆外都架好了梯子，自己爬到牆頭，然後等沈嫣過來，再攙她一把。

觸到那雙柔軟但不失力量的手，段久才後知後覺起來：敢情剛才關河是拖延時間，動這些歪腦筋。沈嫣可别以為他是故意的吧！

沈嫣現在滿腦子的銷售策略，翻過了牆，簡單和段久道聲謝，就回屋去了。段久看着她的背影，略略有些出神。

關河在下面直歎氣：現在跟個望妻石似的，還有什麼用啊？！人都回去了，你剛才多說兩句、多做一點，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