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處決叛賊已經過去了好一些日子,宮中的事态也緩緩平息了下來。
戶部郎中昂首:“殿下,如今戶部缺少最頂上的兩大要職,這些日子宮裡還有大周各縣的财政支配用度在我們手頭上已經有些冗雜了……不知何時會有新的大人前來啊?”
前兩日關于那位戶部尚書的所作所為以及戶部侍郎的冤案才處理完,至于新任的人員,确實還沒有落實到位。
趙奕明正色道:“錢大人,這些日子有勞你。孤會命人加快辦好此事。若是戶部手頭上的事情來不及處理,就讓禦史台那邊派一些人手前去相助吧。”他望向在面前不遠的一人,“禦史大人?”
禦史大夫應道:“臣不日便會挑選些人手,殿下和錢大人還請放心。”
趙奕明點點頭:“各位大人可還有其他事情要說的?”
林季安站出來:“殿下,臣還有一事。”
“林大人請講。”
“此事是有關黑市。黑市建立的這十多年裡一直以來都由胡昆重的人看管,雖屬于地下買賣,但至少沒有生出什麼太大的事端。如今黑市群龍無首,赝品買賣叫嚣猖狂,搶掠之事也時有發生。臣以為,應當派人前去将此地平定下來,黑市離繁城不遠,倘若赝品流通于市面,處理起來就難了。”
趙奕明蹙眉有些猶豫:“說得有理,那……林大人覺得怎麼辦比較好?”
林季安道:“以朝廷之名派人前去,捉拿弄虛作假以及搶奪之人,在黑市先立下朝廷的威嚴,震懾此地。”
“行,就這麼去辦,那這件事就交由林大人負責了。”趙奕明翻看眼前的折子,瞧見林季安折子上的印章時,忽然想起來一事,“孫大人,邊境那邊近日可有消息傳來?”
林季安看向太尉那方,隻聽孫義德回道:“回殿下,據傳報北鹘兵分兩路向烏鄂和金蘭方向發起了攻勢。陸将軍靠近烏鄂,守在此地,另一邊由輕車都尉帶人反攻。”
“那陸侯爺那邊呢,可到邊境了?”
“按照他們的腳程來算,估計還有兩日便可抵達。”
退朝後,衆臣散去,林季安暫且留了下來,剛才他還有話沒有說完,趙奕明也看出來這一點。
“去靜心殿吧。”趙奕明道。
到了殿中,林季安率先開口:“殿下,其實黑市那邊,除了帶人威懾,臣以為還需要安排耳目。”
像這種魚龍混雜之地,來往的人來自大周各方,能者通曉各大事宜。如果朝廷能将這些事情把握在手中,風雲突變,也可有應對的準備。
當時林季安調查朱府一案之時便意識到了這一點,草木可為兵,遊者亦可為目。
趙奕明明白林季安的用意,可眼下,朝廷似乎沒有适合派去黑市的人。
“既然這樣,那就得确保在黑市的人的确為朝廷所用,而且還需是位伶俐之人,不然像黑市那種地方怎麼混的下去。林大人有合适的人選嗎?”
林季安其實還真的有,并且就是熟人:“臣想過,是黑市的廖夫人。如今不太确定的是……她是否願意。所以臣還望殿下準許,讓臣前去一趟黑市。”
趙奕明淡淡一笑:“這有什麼準不準許的,林大人去的時候告訴我,給你派一支侍衛。”
林季安點頭:“多謝殿下,這支侍衛僞裝成百姓,暗中跟着即可。”
石山腳下,陸琰帶領的援軍正穿過一座峽谷。這裡的地面極度崎岖,行軍從這裡穿行,速度會慢上不少。
颠簸一日有餘,陸琰問道:“這附近難道沒有其他馬道可以走嗎?”
一名随行的将領回道:“馬道是有,不過那一條馬道并不适合我們前行。”
陳瀾不解:“為什麼,馬道不就是走的嗎?”
将領道:“那條馬道修的狹窄,我們的行軍人數過萬,不适合從那邊穿過。而且那條路的中途連接了幾座縣城,行商隊伍往往都是從那裡走的,要是我們去了,一時半會,疏通不開。”
“要是交戰地遇險,援兵救急,也不能從那裡走?”陳瀾又問。
這一次換成陸琰回他:“救急的援兵往往控制在千人,而且行軍速度極快,走馬道才是對的。”
“侯爺所言不錯。”
再往前走一段路便可以達到戈壁,那麼離陸将軍在的地方也就不遠了。現下剛過午後,正是烈陽最為炙熱的時候。重甲在身,難免會有些悶熱。
“大夥再忍忍,很快就到了!”一名将軍往後喊着。
陸琰身在最前端,不一會,他望着峽谷出口的方向,遙遠的地界似乎出現了什麼。陸琰眯了眯眼:“前面有人?”
陳瀾等人擡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凝神片刻,雖然小小一點,确實像一個騎馬的人影。
“來人,”陸琰叫來兩個騎兵,“你們去看看前面是怎麼回事。”
“是,侯爺。”
騎兵快馬向前奔去,不過多時,便與那騎馬而來的人打了照面。遠處因為看不清,在後面的陸琰他們并不知道前來之人與他們的裝束一至,要說唯一不同的,就是此人身上染了血。
騎兵見狀,頓時了然。他們上前焦急問道:“兄弟,怎麼回事?”
前來的人嘴皮已經發幹裂開,面上灰頭土臉,眼中的神色混亂,像是随時要昏厥的樣子。瞧見來的騎兵以及遠處的大部隊,他啟合雙唇,話語在迷離中脫口而出:“北鹘繞後襲城……城裡兵力空缺,将軍……将軍還在交界處……”
語畢,來者便脫力倒在了馬背上。
一名騎兵連道:“你看好他,我回去禀告侯爺!”
“駕!”陸琰帶着陳瀾和一批人馬朝烏鄂城快馬加鞭而去,前往馬道的地方在進入峽谷前的山腳下,與其掉頭回去,還不如直接穿過這個峽谷來得快。
原本還需一日的行程,僅用三個時辰便出了去。從午後一路跑到夜裡,一絲都不敢慢下來。
“既然北鹘是繞後襲城,兵力不會有太多,他們要打突擊戰,帶的一定會是精銳。”
陸琰聽了蔔将軍的話,邊跑馬邊問道:“我爹……陸将軍帶兵在交界處守衛,這種情況城裡會留下多少人?”
“一般留幾百人,外加一個校尉統領。”
“我們來之前不是還派了五萬的人馬先過來,就沒有多的了嗎?”
“侯爺你有所不知,大周和北鹘的交界實在太長,雖有高山為界,但不得不防。所以每隔六十裡便會有一處駐地點。在這次他們大舉進攻前,每次跟我們的交鋒基本在淵山一帶,兵力基本上就在那邊集中了。如今全面進攻,防不住他們會攻打哪裡,不論是駐地點還是埋伏點,處處都需增加兵力。這些小人,妄他們生得高大,隻會玩這些陰的。”
陸琰前頃身子迎風禦馬,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破開周圍的沙土,烏鄂隻剩下幾十裡就到了。
他沉沉道:“好,我明白了。”
烏鄂城,百姓在城中惶惶不安,婦人抱着孩子在屋内不敢出門,男子手持鋤頭鐵鍬守在村頭。
一支十來人的兵馬從村頭呼嘯而過,他們前去的方向是城北門。站在前面的一男子咽了口唾沫,将手中的長棍握的更緊了。
“楊校尉!城西來報,那邊又出現敵襲,派出去地人手不夠,敵人準備開始攀爬城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