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幾個人嘴角叼着煙頭,靠在牆角處,盯着一個剛從高校大門出來的青年。用手指着那人,他們頭也不低地問旁邊身穿相同校服、臉上鼻青臉腫的另一名高中生。
“是,就是他。他......他身上有病,跟男的上過床。他爸,還是個殺人犯。”蹲在角落的高中生抱頭顫抖地回答。
叼着煙頭的人随意地把煙頭丢給蹲着的那人,拍了拍肩上的灰,對着其他幾個混混笑道:“哥幾個,樂子,咱跟上瞧瞧。”
“那走咯。”幾個嬉皮笑臉地說,完全不在意地上那個高中生。
莫哀穿着短袖校服,單肩背着一個包,頭發自然地垂在眼前。他的皮膚慘白到難以看清胳膊上纏着的繃帶,他微微低頭,手抵住唇邊輕聲咳嗽,瘦高的身材顯得十分虛弱。
不知道是因為他自身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那殺人犯的父親,自入校以來沒有人敢與他同行,甚至連招呼都不敢打。他被正常人遠離,所以接近他的也多是些不正常的人。
他出了校門,朝家的方向走去。突然感受到手機震動,他拿起手機接聽了電話,這通電話似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低聲嗯了一聲,挂斷了電話,手無力垂了下來,把手機放進兜裡,瞥了一眼身後,然後再次低下頭繼續前行。
一群無聊的人跟在身後。莫哀漫無目地走,而他們則有目的地跟随。直到路過一個偏僻黝黑的巷子口,莫哀才停下腳步,轉身直視那群人。
“跟了一路了,咳……你們,想幹什麼?”莫哀擡起手掩住嘴咳嗽了一聲,擡頭用那雙微恹的眼睛盯着身後那群不懷好意的人。
“沒什麼,就是想交個朋友,有傳聞說你喜歡男的,還上過床,我朋友們覺得很新奇,就過來探探究竟。”那群混混笑着,把莫哀圍住,一步步把人逼近路邊巷子中。
“假的,我不喜歡男的,也沒上過床,你們問錯人了。”莫哀微微低頭,頭發将眼睛遮得更深,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他試圖轉身離開,卻被一隻手搭在了肩膀上。
“哎,等等嘛。”那個混混似乎不打算放過他,繼續逼近,藹聲說道:“沒事沒事,隻是交個朋友。”
“沒興趣。”莫哀甩開搭在肩膀上的手,準備離開。
話音剛落,混混便試圖抓住莫哀的衣領扯他校服。然而剛一伸手還未碰到衣服,一拳迎面而來,近距離讓那混混來不及反應,鼻梁骨結結實實地挨了這麼一拳。
“草,媽的,死病種,敢打老子?哥幾個,把他扒光丢男廁所去,死基佬。”被打的混混捂住鼻子命令道。
聽到這些話,莫哀用手掌輕輕觸摸纏繞在手臂上的繃帶,然後一圈一圈地将繃帶卸下,纏繞在右手的拳鋒上。他微微擡起頭,眼睛有些濕潤,透過額前的發絲,可以隐約看見他的眼框微紅。
那群人看着莫哀那眼神,随後面面相觑,心下大笑。大概是看着自己這邊人多,怕不是被他們吓哭了。當幾人挨了幾拳後,他們才意識到不對勁——這高中生的眼睛越發猩紅。
像是打人打上了頭。
“媽的,草,這麼能打?老子今天廢了你,看你之後怎麼打。”為首的混混看到莫哀把自己的人揍得鼻青臉腫,憤怒地咒罵道。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首,緊握在手裡,猛地向莫哀沖去。
莫哀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他迅速格擋住匕首,反手一轉将匕首奪了過來,然後猛踢一腳,将那個混混狠狠踹倒在地。
“嘶,媽的,那戴眼鏡的不說他是個有病,還被人操的死基佬嗎,他特麼敢騙老子?”為首那個混混捂着被踹的胸口,痛的咬牙切齒地罵道。
莫哀聽後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我是有病,但不搞基。而且叫你來的人沒告訴你我得的是什麼病嗎?要不要我好心告訴你,老子得的是什麼病?”說着,莫哀一把捏住混混的下巴,将他的頭扭過來,湊到耳邊低聲說道:“是艾滋。”
“什……什麼?”為首的混混聽後驚恐萬分,腳下猛地一蹬,瘋狂的往後退,離莫哀遠了好幾步,才捂着疼痛的腹部勉強從地上爬起來。
“是艾滋啊……”莫哀低聲喃喃自語,随即用匕首輕輕劃開了自己的左手小臂,悶哼一聲,鮮血順着刀刃滴落在地。他握着刀,緩緩向那群混混走去,步伐從容而危險。
在這昏暗的巷子裡,血腥味與垃圾的惡臭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狹窄的深巷仿佛化作這群人的夢魇,每當莫哀向前踏近一步,死神似乎就更靠近他們一分。
“草,快跑!救命,媽媽!”那群人慌不擇路地拔腿狂奔,仿佛身後有索命惡鬼在追趕他們。
“救命啊!殺人了!”這一群人一邊跑一邊驚慌失措地喊叫,心中後悔不已,選了這麼一個幽深狹窄的巷子。終于,他們跑出巷子口,沖進光亮時,撞上了一名身穿警服的人。
那名混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牙關打顫,忍着臉上的傷痛,緊緊抓住警察的手臂,指着巷子,急切地說道:“警察叔叔,有人要殺我!那人是個艾滋病,他拿着沾滿自己血的刀,想捅我,讓我也染上艾滋……你快抓住他!”
就在這時,莫哀握着刀走到了巷子口。混混們一看到他,吓得屁滾尿流,急忙推開站在面前的警察,頭也不回地逃跑了,隻留下警察一人擋在莫哀面前。
莫哀緊攥着刀,繃帶上已經被鮮血染紅,左臂的傷口仍在隐隐滲血。他站在巷子裡,陽光無法觸及他,不管怎麼看,他似乎都是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