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哀沿着瀾湖邊漫步，手指在包裡摸索了一陣，抽出繃帶，一圈圈地纏繞在手上，動作緩慢而機械。

纏好繃帶，他甩了下包，随意地将它背在身後，擡頭時卻猛地撞見了一個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人身着執勤服，倚靠在欄杆邊，右手夾着一根燃着的煙，微微側頭，正朝他望過來。

莫哀心裡一沉，目光複雜。他覺得這警察像是早就知道什麼似的，蹲點守在這裡專門等他。真有意思，明明該抓的人不抓，卻總愛插手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真是多管閑事！

他懶得理會何過，徑直朝伍楚說的那個地方走去。

何過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保持着幾米的距離，一言不發，宛若影子。旁人見狀，紛紛避得遠遠的，似乎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莫哀的腳步停在一間酒吧門口。他擡頭掃了一眼，視線落在門旁醒目的牌子上。

“未成年人禁止進入。”

他嗤笑了一聲，無視警告，推門走了進去。

酒吧剛營業不久，沙發皮革反射着油光，冷暖燈光交織，讓四周顯得昏暗而朦胧。幾名員工朝門口瞥了一眼，見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沒太在意，繼續忙自己的事。直到一個穿着藍色執勤服的身影邁步而入，所有人瞬間繃緊了神經。

一個服務員急忙迎上去，将何過攔在門口，臉上挂着職業式的微笑，問道：“警官，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我來找我弟弟。”何過目光掠過“未成年人禁止進入”的牌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他還沒成年，因為跟我吵了一架，所以跑到這裡來躲着我。對，就是剛剛進去的那個人。”

“弟弟？”服務員愣了一下，轉頭喊來另一名同事，對他說道：“小李，你進去把那位客人請出來。”

何過挑眉問道：“我不能進去找嗎？”

“抱歉，警官，這裡是營業場所，您進去可能會影響我們生意。前天市裡已經檢查過一遍了，實在是不方便。”

“不方便？”何過點點頭，找了張椅子坐下，道：“那我就在這裡等他出來。”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

沒過多久，莫哀就被兩名員工“請”了出來。一出門，他便看見何過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莫哀心裡暗罵了一萬句，氣惱地走下台階，還聽見身後服務員含蓄地說了一句：“未成年和哥哥吵架，也不能往酒吧跑啊。”

何過一把抓住莫哀手腕，将他帶到一旁的空巷裡。

莫哀滿心不悅，卻沒有掙紮。

到了巷子深處，他忽然揮拳朝何過臉上打去。

何過身形一閃，輕松躲過。

莫哀啧了一聲，心煩沒有打中。

“你到底想幹嘛？”莫哀怒瞪着他。

“應該是我問你吧？一個未成年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何過目光銳利，頓了頓，又問，“你朋友去做病毒檢測了嗎？”

“關你什麼事？”

“最近有人莫名感染艾滋病，我們懷疑跟一個案子有關。”

“哦？那關我什麼事？”莫哀冷笑，語氣中透着事不關己的漠然。

“我們懷疑你朋友的感染可能也和這個案子有關。”

莫哀冷着臉說：“那你去抓人啊！何警官！跑來騷擾我算什麼事？”

“警察辦案需要證據。”何過伸出手，語氣放緩，試圖說服莫哀，“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莫哀一把拍開他的手，冷聲道：“那就去找你的證據，别來煩我！”

何過頓了頓，歎了口氣，依舊追問道：“你來這裡，是因為你朋友感染的地方在這兒嗎？因為那個針管？”

莫哀心煩意亂，懶得搭理他。何過一句“未成年人”讓他被攔在門外，這令他情緒更加煩躁。

繞了一圈後，他終于找到了一扇隐秘的後門。然而，當他靠近，何過再次攔住了他。

“你不應該進去。”何過語氣堅決，“如果你朋友真是因為這裡賣血染上病，那這地方，會很危險。”

聽到“賣血”兩個字，莫哀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質問道：“你知道這裡面有非法血站？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抓人？”

少年的憤怒和不解寫在臉上，情緒如洶湧的潮水沖刷着理智。

“冷靜點。”何過抓住他的手腕，低聲道：“我們沒有證據，何況我也隻是猜測。”

“那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何過一時語塞。他的确有私心，從認識這個少年開始，他就不想也不能讓這個小孩冒險。

奇怪且莫名的私心，讓他隻想拒絕掉那些危險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