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莫哀已經連續上了一個月的晚課。班上的人從最初的詫異,到後來的習以為常。
漸漸地,更有同學拿着習題去問他。莫哀毫不遲疑,寫下了兩種解題思路遞過去。
再後來,雖然大家仍然有些畏懼他,但明顯少了些疏遠。盡管還是有幾個同學對他抱有敵意,可莫哀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有——
“何過,請客吃飯!”
“來了。”
莫哀背着書包,偷偷瞥了眼何過,嘴角上揚,語氣中透着幾分得意:“喂,這次考試,我全班第一。”
“厲害。”何過随口稱贊,語調輕飄,聽上去敷衍至極。
莫哀眉頭一皺,忽然有些不高興起來。
何過見狀,無奈地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禮盒,遞給他:“說好的獎勵,我兌現了。”
莫哀挑眉,接過禮盒搖了搖,帶着幾分調侃:“不會又是電棍手電之類的東西吧?”
“這次不是。”
“哦?”莫哀眼神裡帶着幾分好奇,三下五除二地拆開了包裝。裡面是一條銀色項鍊,挂墜上刻着“平安”兩個字。
他擡頭看着何過,滿臉疑惑:“吊墜?怎麼想着送我這個?”
“保順遂,保平安的東西。”
“從哪兒來的?廟裡淘的?”
何過擡手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從我考上警校時,我媽送給我的。過了這麼久,總覺得你的生活比我坎坷許多,就想把它送給你。”
聽完後,莫哀立刻把項鍊放回何過手裡,态度堅決:“不行!這是阿姨送你的,你怎麼能給我?絕對不行!這個獎勵不算數,你欠我一個新的。””
何過注視着手中的吊墜,眼底晦澀不明。他将項鍊攥緊,低聲笑了笑:“行,那這次不算。走吧,想吃什麼?”
“川菜!”莫哀立刻回答,語氣裡透着按捺不住的期待。
“川菜?那可有點辣。”何過語帶調侃。
莫哀撇撇嘴,拉住他外套的袖子往前走:“去不去?”
“走吧。”何過自然回答道。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漫步在夜色中,看着周圍街景,享受着夜晚的甯靜。最終進了一家川菜館,挑了靠街邊的位置坐下。
何過擰開汽水,倒了一杯遞給莫哀,開口說道:“你班主任說,按你現在的學習勢頭,考上江大的可能性很大。”
莫哀揚了揚眉,不置可否:“我從小學開始就聰明,何警官認識我這麼久了,難道才發現?”
何過失笑,舉杯和他輕碰了一下:“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傲嬌呢?”
“我傲嬌嗎?明明是實話。”莫哀笑着聳了聳肩。
菜一盤一盤地端上來,莫哀迫不及待地撇開筷子,準備開動。
他擡眼看到對面的何過,卻隻見那人不緊不慢地端起汽水,悠然地抿了一口。
莫哀夾起一口菜,放進何過的碗裡,雖說已經不在意談及自己染病的事,還是随口補了一句:“這筷子我還沒用,幹淨的。”
何過笑了笑,搖搖頭,毫不在意地掰開筷子,直接将菜送入口中。
“嗯!味道不錯,你覺得呢?”他擡頭望着莫哀,眼裡帶着幾分期待。
“确實好吃,記你大功一件。”莫哀點頭稱贊,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邊夾菜一邊問道:“對了,你最近……查的有什麼收獲嗎?”
何過知道他問的是查厲武的事,搖了搖頭,語氣帶點無奈:“那群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蹤迹。”
莫哀咬着筷子,猶豫了一下,終究開口問道:“那何錯警官呢?”
“他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媽在醫院旁邊租了個房子,一直照顧着他。”
莫哀輕輕歎了一口氣。
半個月前,厲武在醫院突然停止了心跳。何過接到消息,急匆匆趕回來,可那人沒了呼吸,隻能白跑一趟。
上周吃飯時,何過的狀态也異常糟糕。莫哀勸他好好休息,但這人跟自己一樣,倔得很,完全不聽勸。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倆還真相似。
吃完飯,兩人晃悠到十字路口,莫哀知道是時候分開了。他接過何過幫忙背了一路的書包,開口說道:“哥,這次欠的禮物,下次可别忘了。”
何過下意識地把手放到莫哀頭上,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後愣了片刻,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着說:“不會忘的,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這動作忽然令莫哀有些尴尬,但又不知從何而來的情感。
“回去了。”莫哀偏過頭,扔下一句後轉身便飛快溜走。
何過盯着那道身影漸行漸遠,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剛才伸出的手,怔了一會兒,神色複雜。他下意識掏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後,忍不住歎氣。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站在原地抽煙的他,腦子裡翻來覆去地琢磨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煙燃到了盡頭,燙到指尖,他才帶着一絲迷茫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