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哀苦笑了一下,又仿佛釋然般,蹑手蹑腳地翻過何過,躺到靠窗的一側。他背對着何過,蜷縮着身體,仿佛一個向月亮許願的孩子。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柔而清冷,今夜的心事隻有月亮和他知曉,苦澀難言。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了進來,輕輕地落在莫哀的臉上。他睫毛顫了顫,随即睜開眼,卻正好對上另一張滿是笑意的臉。
“我寶貝果然舍不得讓我孤零零地一人獨眠啊。”何過低聲調侃,帶着笑意的語氣中,透着一絲溫柔。
莫哀沒好氣地伸手推了一把何過,然後一拳抵在他的胸口,翻身平躺,伸了個懶腰,懶懶地打着哈欠:“一大早就這麼肉麻?我才沒有舍不得,隻是怕家裡凍出一個病患而已。”
“哦?那為什麼沒讓我睡另一個房間?”
“因為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讓你暖床比較劃算。”
莫哀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卻分明帶着幾分口是心非。
何過笑而不語,也不點破,隻是将人看得令心中更加柔軟。
莫哀伸完懶腰,懶散地轉過身,面向何過,又窩進他的懷裡,像一隻慵懶的小貓,閉上眼睛,但顯然沒再睡着。
“你什麼時候去上班啊?”莫哀的聲音還帶着清晨的困頓。
“不急,再陪你一會兒。”何過輕聲應道,随後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莫哀的手臂環住了何過的腰,将臉埋進他的胸口,聲音悶悶地說,“就是想再抱抱你。”
“以後有的是機會。”何過笑着應下,安撫地拍拍莫哀的後背。
兩人靜靜地躺了幾分鐘,莫哀知道時間不早了,他松開手,翻過身背對着何過:“快走吧。”
何過笑了笑,起身掀開被子,動作輕柔地将莫哀的那邊蓋好。他剛站起身,就聽見莫哀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今天晚上還回來嗎?”
“可能得看情況。”何過略微為難地回答。
莫哀卻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渣男。”
何過無奈地笑了,俯身在莫哀的側臉上落下一吻,輕聲哄道:“不渣的,你和工作都是第一。”
莫哀埋頭進被子裡,拒絕再聽這些不知從哪學來的甜言蜜語。他悶悶地藏着頭,結果卻被何過不依不饒地掀開:“别悶着了,我去上班了。”
“去吧。”莫哀嘟囔着,聲音低低的,“我今天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看書。”
何過點頭,穿上西裝褲和棉絨内膽,披了冬季執勤外套便出門了。
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莫哀睜開眼,盯着天花闆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起身去洗漱。
冬日雖然天晴,但寒意依舊透過玻璃窗滲入房間。莫哀朝手中哈氣,半天沒暖,索性去開了空調,他也擔心自己會生病。
生病對他來說,也許就是死神來索命了。
打開空調後,他握筆埋頭做試卷。
如果在以往,這些對生命短暫的他來說毫無意義,甚至隐隐令他覺得浪費生命,可如果是何過所希望的那種生活,他似乎也開始期待起未來的樣子。
客廳電視播放着紀錄片,讓房子有了聲音,不那麼寂靜。牆上的鐘慢慢走過一整天,直到晚上九點。
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這個人的步伐很重,走到自己這層樓時逐漸放緩,莫哀心裡期待着是何過。盡管從晚上七點開始,這種期待便已經落空許多次,可他依舊在期待着。
隻聽見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鎖的聲音,門開了。
“回來了啊,我的何警官。”莫哀的聲音帶着明亮的笑意。
紀錄片的背景音無法擾亂何過的聽力,他一進門就聽見愛人喊他的聲音。
何過舉起手裡的外賣袋:“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莫哀自然地伸手接了過來,拆開袋子後直接将碗端到何過嘴邊,喂了他吃第一口。
“天天來我這兒,自己家不過年嗎?何警官。”莫哀邊吃邊調笑何過。
“家裡人住醫院附近,我回去也是一個人。況且……”何過頓了頓,看向莫哀,認真道,“想和你一起住。”
莫哀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擡起頭,笑了一聲:“何警官,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一隻忍受不了孤獨,尋找主人的……”莫哀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喊了一聲:“大傻瓜。”
何過不以為意,反倒追問:“那你喜歡嗎?”
莫哀沒答,勾唇笑着,眼裡的情緒分明已經給了答案。
凜冽的冬季,寒冷令他們互相坦然,傾訴彼此的愛意,借以取暖,慰藉那顆孤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