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躍算是明白張大師為什麼聽他說完就倒抽涼氣了,合着旁邊要是沒有沈煙這座大神鎮壓,他多半已經完犢子了。
思及此,求生的本能讓秦躍往沈煙身邊貼了貼,“有什麼辦法重新看見她嗎?”秦躍問張一尺。
張一尺想了想:“結界是由陣法構成的,你周圍有什麼布陣之物嗎?看上去比較特别的。”
就在這時,沈煙突然拔劍,打斷了秦躍的思考,連張一尺都聽見長劍出鞘的铮然聲響:“出什麼事了?!”
隻見沈煙頭轉身回,順勢将劍揮向身後,動作之淩厲,仿佛在斬向什麼惡鬼。
那裡的空氣似乎顫了顫,肉眼可見的波動,秦躍拼命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有什麼?是不是愛子?”
沈煙望向自己的劍,面露疑惑,無意識地來回揮動,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果然沒使出去,他低聲喃喃:“劈空了。”
張一尺料想得不錯:“你們看不見她,但她看得見你們。樂子,找到陣物沒有?”他催促。
秦躍看來看去,生怕自己找漏了,沈煙替他回答:“沒有。”
“……”張一尺皺眉:“确定?”
“還有一種可能。”沈煙說完這句似是而非的提醒,不再開口。他收劍入鞘,閉上雙眼。
秦躍發現了,從頭到尾,沈煙一直站在愛子消失的位置,沒有動過,即便拔劍回砍,也隻是身體轉動,而非腳步挪動。
“仙兒,”秦躍問,“你踩着什麼?”
沈煙半掀眼簾,眸色冷凝,神色愈發冰冷,他抱起雙臂,阖眸抱劍道:“位置變了。”
“位置變了……”張一尺聽完了全程,不難想象到他們身處的場景,他驚醒似的大聲重複:“對啊,樂子,位置變了!”
”陣物的位置在變?“秦躍驚訝地瞪大雙眼。
“對,”張一尺激動地說,“所以你知道陣眼是——”
“愛子!”秦躍恍然大悟:“這裡在變動的,隻有我們看不見的愛子!”
能看見的物體,道路,灌木,樹林,都沒有變化,但愛子在走動,所以沈煙回頭那一劍劈空了!
張一尺不吝誇贊:“行啊樂子,變機靈了,适合幹咱們這行。”
秦躍:“……”少陰陽兩句會屎是吧。
“那麼問題來了。”秦躍說:“我們都看不見愛子,怎麼捉住陣眼。”
“很簡單,她怎麼從你們面前消失的,你們照着做一遍就行。”
“但問題是,她走到沈煙現在站的位置,就消失了,她似乎什麼也沒做。”
“剛誇了你,樂子,再想想。”
“她走到這裡?”
張一尺豎起大拇指:“否則沈處長也不會一動不動就站那,還得是咱沈處,提早肯定就……”
沈煙一記眼風掃過去,正盯着屏幕那頭開視頻電話的張一尺。
老張頭後脖頸一涼,立刻機智噤聲,嘿嘿幹笑:“樂子,場外指導到此為止,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秦躍滿頭黑線:“你倆聊天加密啊?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關鍵時候,秦躍隻得把這計較暫時放一放,不等張一尺跟他扯皮,轉而問道:“老張,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得像皆川愛子一樣,從下邊走上來,走到大仙兒這個位置?”
張一尺想了想,再次提醒:“陣法是某個特定時空下的産物,比如諸葛亮點七星燈,就得根據北鬥七星方位,籌算正确的時辰,在正确的位置擺放七星燈,才能續命。現在距離愛子消失過了一陣,時間已經改變了。”
秦躍舉一反三的能力很強:“那麼空間也會改變。”
“是的。”張一尺問:“她消失的時間是?”
“這,确實沒關注這麼細。”秦躍打開手機,他記得看手機有沒有信号是十分鐘前,而和張一尺的通話已經持續六分鐘了。
“大約十分鐘前?”秦躍猜測。
“不對。”張一尺否認:“陣法一刻鐘變一次形,與陣眼位置改變無關。十分鐘不到一刻鐘,那麼沈處長現在站在那裡,他應該已經踏入陣中,看到那女人了。”
秦躍默默回頭,狹眸盯住沈大仙。
沈煙神色冷漠,抱劍而立,清冷出塵。
“不,”秦躍說,“他沒有。”
張一尺可能察覺到什麼,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他隻是分析道:“那麼距離愛子消失,已經過去至少十五分鐘,陣法已經改變了。你要對應過去的十五分鐘時間,找到正确的入陣空間,那就是入陣位置。“
就像矢量時空四維坐标上,時間這個軸發生量變,那麼為了得到和一開始相同的結果,其他空間變量也要随之變化以契合之前的結果。
空間是三維的,有長度、寬度、高度三條軸,要在這三條軸形成的坐标系上找到那個交彙點,那就是空間變量變化後的點,張一尺驕傲道:“而我們的老祖宗,根據這種變化,早就給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秦躍歎氣:”天罡步。“也是張一尺先前教過他的。
這算什麼,《自然玄學的數學原理》?牛頓棺材闆已經壓不住了吧!
“日本比北京時間晚一個小時,國内現在是寅時,那麼現在這裡就是醜時。”秦躍還挺嚴謹:“天罡步以北鬥七星為引……”
他擡頭望向天空,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
而黑暗中,沈煙伸手,默默指向天空中某個方位,而那裡,層層烏雲下,似有星子閃爍。
那裡就是北鬥七星的位置了!
秦躍比照着七星位,算醜時走火位,依次走完天罡步,嘴裡學張一尺振振有詞:“藏形隐迹,步我罡魁……”
空氣中有什麼震動,秦躍驟然擡頭,星光不見,月色如晦,原來的地方已經看不見沈煙。
背後,一隻冰涼慘白的手,按住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