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平王回了自己的地盤,陰着臉召來幾個幕僚說了自己被罰的事情。
他手邊的侍官笃定地說:“這必定是陛下擔心您主持祭祀養大了心,在敲打王爺您啊,那貓不過是一個借口。”
平王冷冷一笑:“本王哪裡不知道?”
皇兄他了解得很,雖然看似雲淡風輕,說是為了隻貓,其實容不得旁人挑釁違逆他的權柄半點。
這已經不是幾個幕僚能搭的話。平王周圍幾人都消了聲,尚未想出解決的法子,外頭匆匆跑進來個侍官,一進屋就跪着說不好了。
平王心煩意亂地把手中的茶盞砸了出去,碎瓷片飛濺:“有話便說!誰教你們這般膽戰心驚的?!”
侍官渾身抖如篩糠,過了片刻,外頭跟着走進來一青衣黑帽的白面内侍,平王一打眼就認出這是皇帝身邊的太監。
他叫幾個幕僚退下,自己站起身來:“陛下可有何吩咐?”
那内侍年齡不大,也是一口好嗓音,笑眯眯地說:“見過王爺,陛下有旨,宣您再去一趟呢。”
聖上對幾個兄弟看起來寬厚,幾個王爺如今都得了賞,一同住在行宮的其他殿裡,但來泰州近半個月,就連同聖上一母同胞的七王爺也就見過聖上一兩面。
平王心道,剛見也就幾個時辰的功夫前拜見了一次,恐怕是手下人有哪裡出了亂子傳到了聖上耳朵裡。
可是按照聖上的性子,就算有些小差錯,也隻是叫人來敲打他一二便罷了。
平王皺着眉道:“可是本王又做錯了什麼?”
前半年平王一個接一個地送美人,聖上也是忍了個把月,才下旨敲打他,讓他不必做這些阿谀之事,他最近也就送了一隻貓,雖抱着不好的心思也不可能這麼快被發現。
那小侍笑眯眯地道:“奴才也不知。”他說着掃了依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官一眼:“奴才剛才聽見這下人說什麼不好了不好了,可是王爺府上出了什麼事?可要一并禀告陛下?”
“不過是下人無禮,叫人管教一二便是,”平王冷酷地掃過那瑟瑟發抖的侍官,也是不長眼,怎麼當着陛下的人面前就這麼說?
他叫人拖下去打了,為着觐見,自己起身去換了衣服。
他換衣服的同時,身邊得力的侍官已匆匆從行刑房回來,在他身邊哭喪着臉:“王爺,宮裡頭都傳您走之後,那些個宮人進去找了個遍,都沒看見那貓呢。”
平王整理腰銙的手一頓,擡起頭時臉色已是鐵青:“你說什麼?”
那侍官跪下重複了遍,平王難以置信地問:“本王去了一趟就跑了?!”
又是那隻貓,他幾乎要懷疑這貓不是和谷梁澤明反沖,而是他犯沖了!
他臉上的神情已是難看得不像話,侍官為難道:“派來送信的官員說,您走之後,那些個宮人都沒看見那貓?可是陛下故意的?還是另有其人?”
“陛下一言九鼎,若是陛下的意思,本王還得謝他,若是旁邊人...”平王怒極反笑:“難道本王專門過去留個話柄,把那貓偷走,本王是傻子不成。”
他砸了環佩的動靜不小,屋外靜候的内侍動了動,提起聲音問:“王爺,可是下人手下不利索,要奴才幫忙?”
“不必!”平王大聲呵道。
外頭的内侍:“那就好,陛下已批了一下午的折子,王爺不要讓陛下多等才是。”
“...自然,”平王咬牙切齒地低聲說,“不知道是誰耍的這陰損的招數,”等我找出來,把他們的皮扒了不可!”
平王甩袖就走,侍官忐忑地跟了幾步,就被宮裡來的人攔下。
平王匆匆跟着内侍去了主殿,這裡離他住的偏殿有些距離,走到時已氣喘籲籲。
他在門口平複了一會兒呼吸,徐俞守在殿外,見狀匆匆迎上來。
平王沒有指望從這個聖上身邊的老人嘴裡打聽到什麼,隻是悶頭跟着他走,沒想到徐俞主動開口了。
“陛下的那隻貓跑了,”徐俞道,“王爺可想些法子,莫叫陛下再惱了。”
平王聽見這話,心下一跳。他那皇兄薄情的很,說這狸奴跑了,到底是演給自己看的,還是随意找了個借口,後悔叫那馴獸女入宮了?
等他被傳入進大殿後,立刻就傻了眼。
殿中玄鏡衛統領正跪在一邊,跪姿僵硬,應該是受了罰,連帶着老資格的徐俞也輕手輕腳的,顯然是怕惹了陛下不快。
“陛下,平王到了。”
平王原本大步的腳步都跟着僵硬了一點。
他還未開口,外頭進來了玄十玄八,不知為着什麼事也受了罰,拐着腿進來,一進屋就立刻雙膝跪下。這下就連禦案旁的徐俞也麻溜地跪下了。
玄十艱難道:“陛下,屬下們無能,已搜完了禦花園和就近的留雲、平霜幾殿,沒找到那隻狸奴。”
平王面色僵硬,腦中飛快地把這些話都分析了一遍。
找...狸奴?
那隻狸奴真跑了?
他心頭掠過不好的猜想,卻不敢确認,在原地撩起袍角,跟着幾人一起跪了下來:“臣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