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概下午1點30分進入的ICU,強效隔絕面罩的生效時間是15分鐘,也就意味着,現在距離下午2點高級醫生上班,還有15分鐘。
隻要她能在這15分鐘之内找到辦法,将自己的身份轉變為這些“高級醫生”的同事,那麼在此之後,她便不僅能接收到來自其他白大褂醫生的“友好”,在ICU區域内暢通無阻,還能借由高級醫生的身份,自己修改自己的體檢項目單!
明确了自己的目标,林序時決定因地制宜,對更衣室進行進一步的搜查。
第三醫院的男女更衣室并未比鄰或對立而建,她所在的是獨立的女更衣室。
女更衣室進門處,擺着一個矮櫃充當的茶水台,茶水台上放着燒水壺、兩瓶礦泉水和兩列塑封保存的紙杯。
林序時蹲下,打開茶水台下方的矮櫃,矮櫃内部空蕩蕩的,隻堆了些已經打開過的藥盒和用過的A4紙。
她将藥盒和紙張拿出來,發現是很久以前的診斷報告,藥盒也已經放了很久,大概是這裡存放的舊物。
阖上櫃門,再往裡走,兩排櫃子相對而立,中間隔着一個很矮的原木色長凳,方便醫生更換為坐姿換裝,或是将剛脫掉的衣物找到地方擺放。
這兩排櫃子被分成許多不同的小隔間,每個格子屬于一個醫生,他們的私人信息被列在櫃門的小卡上,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櫃。
林序時正對其中一排櫃子站定,盯着櫃門上的上下兩行鑰匙鎖孔,沉默了一瞬間。
她有些慶幸,幸好這裡的櫃子比較古樸,不是密碼櫃和刷卡櫃,否則,就算她已經掌握了“鐵絲開門”這種聽上去不怎麼“正直”的技術,也隻能束手無策地猜密碼了。
接着,林序時從數據背包中,拿出兩根進副本前準備的鋼絲,從左手邊的第一個櫃子開始,一個一個捅開每個櫃子的鎖孔。
林序時在原世界時,大二實習期間租過一段時間老破小,那個房子的門鎖很不靈敏,房東又因為換鎖太貴,經常推三阻四找借口,拖着不給她換鎖。
有一次,門鎖又卡住,鑰匙别在鎖孔裡轉不動了,林序時隻好強行拔出鑰匙,按照樓道裡貼的小廣告,給開鎖的師傅打電話。
修鎖的師傅趕到現場,先是用鐵絲捅開了門,随後又給她換了新鎖,林序時便拜托師傅将這個開鎖的辦法教給了她。
從那之後,林序時就掌握了鐵絲開鎖的“手藝”。
沒想到這項技能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林序時将兩排櫃子都打開後,開始快速的篩選檢查,希望除了生活用品之外,還能從這些櫃子中發現些有用的線索或物品。
她每打開一個櫃子,檢查完後就立刻上鎖,一直保持着對更衣室内很低的破壞度,方便後續複原。
将所有櫃子都開過一遍後,排除掉大部分生活用品,排除掉完全用不上的雜物,林序時覺得最有可能值得拿走的,便是為數不多的幾的醫生留在櫃中的白大褂。
她們有的醫生将白大褂随意扔在櫃子裡,有的醫生則洗完折好,将白大褂整齊擺放在櫃中,還有的醫生在櫃子裡放了多件白大褂,但隻有其中一件白大褂是嶄新的。
尚不知每件白大褂的區别,林序時站在幾個櫃門前,有些猶豫……
要拿走哪件白大褂呢?從不止一件白大褂的櫃子裡選一件?還是把它們全部打包帶走?
開鎖關門是一件很耗時間的事情,林序時把所有櫃子看過一遍又複原後,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13點57分。
留給林序時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因為更衣室外的長廊裡,已經傳來了許多正朝這邊走來的腳步聲。
林序時反應迅速,立刻從有兩件白大褂的櫃子中抽出一件,随即關上最後幾個櫃門,将更衣室内恢複原狀。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序時無意識握拳,緊張地掃視着整個更衣室,想找地方将自己藏起來。
怎麼辦,她們要過來了,她要藏在哪裡?
要不現在就将白大褂換上,試試會不會穿上白大褂就會這些醫生被認可為“同事”?
不行,萬一穿上後也沒有效果,以她目前患者的身份,很難對那些醫生再有反抗之力。
一旦被捉住,就相當于她白帶着小梅逃出來了。
到底該怎麼辦?……
有了!
林序時急中生智,突然想到這個房間的最外側,茶水台下方的櫃子還基本空着,她将小梅護在胸前,一個上步拉開茶水台的櫃門,身形一矮,護着小梅的頭鑽了進去。
林序時進入櫃中,拉上櫃門的瞬間,腳步聲踏入了更衣室。
“又要上班了,午休時間過的也太快了!”聲調更高的女生抱怨道,“八點上班十一點下班,中午還沒怎麼睡午休就結束了,我現在每天嚴重睡眠不足,給病人做檢查都在打哈欠。”
“那能怎麼辦,這都是‘上面’安排的規則,咱們遵照規則行動,才不會出事,”聲調更低的女聲勸道,“忍一忍吧,雖然不知道違逆‘上面’會怎麼樣,但是你也知道的。”
“自從宋穎、孫琦她們幾個人跟‘上面’對着幹過一次,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們幾個了,宋穎還是咱們院出的文明标兵候選人呢,有用嗎,不也被他們……”
“哎,真是煩死了,不過你說的也對,”聲調更的女聲回答,“我再忍忍吧,走,咱們去ICU,可别上崗遲到了。”
兩個人開了櫃子,拿了點生活用品,便走遠了,後面的内容林序時沒能聽到。
但這些内容給出的信息,已經足夠令林序時疑惑且震驚。
宋穎、孫琦她們幾個跟‘上面’對着幹過一次,随後他們便不知所蹤,而其中的宋穎,還是第三醫院的文明标兵候選人。
由于這句話的講述者提到了要去ICU,那麼她很可能是身着白大褂的‘高級醫生’,而宋穎孫琦,作為講述人的同事,竟然會跟‘上面’對着幹!
難道她之前的推測是錯的,醫生的‘上級’跟他們本人并不處于一個陣營?
可惜,即使再滿腹疑惑,林序時現在也隻能蜷縮在櫃子裡,邊等待着外面來往換衣服的人離開,邊祈禱她們不要換完衣服不走,好端端地非要來開自己所在的櫃子。
然而,林序時的運氣一向“很好”,基本是怕什麼來什麼。
很快,她便聽見櫃門不遠處,一個醫生發問:“你上回那堆藥放哪了,我有點不舒服,給我來一顆。”
另一個醫生邊換衣服,邊回答她:“就在茶水台下面那櫃子裡吧,你看看有沒有,沒有的話待會兒我查完房,再去辦公室給你拿。”
“行,我看看。”
話音落下,那位醫生向林序時所在的櫃子走來。
耳邊的腳步聲驟然放大,一如林序時此刻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