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内,“我們赢了。”蔚然的語調中還帶着四分欣喜,他的面色總算沒有三天前那麼僵硬了。
“我跟你們說那是我第一次飛針,不僅需要同時飛出四針,還要針針入穴,到現在我的手都抖得拿不起這酒杯。”菩提今日比往常還要興奮,不知是不是幾杯酒下肚後,喝得有些上頭的緣故。菩提恩人起了興緻,再飲了一杯,那雙頰的绯紅轉眼就變成面色紅潤坐享着美夢成真。
首戰告捷确實可喜可賀,我也是打心底裡替我們五菜團高興,不知不覺間幾杯美酒入喉,便覺得自己要飛往那雲端去了。
“今日能獲勝是因為我們的對手名聲在外,這也導緻她們的弱點顯而易見。但下一輪我們遇到的人,和我們一樣皆是無名之輩,我打聽半天到最後連一個名号都無從知曉。”蘇岫玉無心飲酒,又開始替明日的第二輪比試擔憂了。
“要我說随機應變,早睡早起。”楊翊迷離的雙眼早就被美酒沖昏了頭腦,不過這确實是無奈之舉。
五人飲酒,喝醉了三人,不見了一人。看着三人安眠的醉酒模樣,我攢着力氣站定在原地。要我說還是我這個五菜團的後勤人員最辛苦,撐着灌滿美酒的腦袋左擁右抱地送三人回屋休息。
我平躺在床上,即使勸說自己數十次盡早安眠,也是無濟于事。不僅這腦袋四分五裂,就連後背也是同感。回頭看才發覺。原是這方窗大敞,傲梅随着西風吹進,這才惹出禍事。
方窗外,他還在練劍,身上還裹着新買的裘衣,狐狸毛沾了雪雖不值錢,但恰如繁星點點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輝。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韌勁,冰天雪地練劍分明就是自讨苦吃。我看他一招一式,下劈軟綿綿慢悠悠,橫掃小心謹慎的樣子,心裡徒留惋惜,隻做搖頭晃腦的模樣。
同樣是冰天雪地,雖是與前幾日相同的招數但今日的劍卻是必敗之劍,因為他的心已經亂了。
雖說自己習武不過寥寥數年,但不知怎地,心中卻已開始對他人評頭論足起來。我故作姿态地緊緊閉上那扇方形窗戶,試圖不再去理會窗外之事,然而那人弄出的聲響卻是越來越大。我暗自揣測着,想必那滿樹傲然挺立的寒梅定會被他摧殘得不成樣子,化作一灘爛泥。
“随機應變,早睡早起……”為了能讓自己盡快入眠,我壯起膽子高聲呼喊了幾句。誰料想,這凜冽的寒風仿佛知曉我的心思一般,夥同那些紛紛飄落的梅花一同向我襲來,似乎要将我的嘴巴牢牢捂住。待四周重新恢複甯靜後,我方才驚覺,原來蔚然此刻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下滿地凋零的落梅與我相對無言。
望着眼前這番景象,我不禁心生憐憫之情,為這些美麗而又可憐的梅花感到惋惜。它們和那個人一樣,皆是心高氣傲之輩,如今卻在此處相互厮殺,真可謂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絲絲縷縷的金線。我早早來到擂台旁邊,尋覓到一個絕佳的觀戰位置。隻聽得有人高聲喊道:“第二輪比試第十五組,五菜團對陣四宮坊。”聽到這個分組情況,我心中暗喜,畢竟以五敵四,我們這邊的勝算着實不小。于是,我在心底默默地為我們五菜團祈禱着,希望他們能夠旗開得勝。
擂台之上,八人相對而站。實力較高的蘇岫玉與蔚然在前方,楊翊和菩提則是盤踞在後方,錯落交叉,進攻與防守兼備。而另外四人的站位則是毫無章法,略顯潦草,但他們手中的銀刀卻叫人無法忘懷。銀刀左右流轉間與天上的日月擦出的光彩每每都閃瞎我的雙眼。
哨聲剛落,四宮坊的人先動手,四人躍起拔刀、從蔚然與蘇岫玉的頭頂擦過,群起而攻的目标卻隻有一個——菩提。菩提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其餘三人立即轉為防守姿态,轉身去阻擋四人的攻擊。終有落網之魚躍到了菩提的身前,菩提接連後退,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飛針,四根飛針全部飛出與迎面而來的彎刀擦刀而過,銀針被彎刀打偏了方向。隻有一針落在了那人的肩頭,可竟被他不痛不癢的拔出在兩指間碾為灰燼。
彎刀迂回,卻直擊菩提雙手的方向。那雙手剛拼盡全力飛出四根銀針還在隐隐顫抖,全然不知接下來的危險。後退,後退,哪怕下台也要躲過去,我在心中默念。
前方蔚然三人對戰四人勉強算是有來有回,菩提接住了迂回的彎刀,不是用她身後的劍而是她施針的五指,擦着鋒利的刀刃,順勢将它扔到台下。擂台之上菩提右手血淋淋,擂台之下彎刀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