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還需要思考。
徐夢鼓勵一笑:“有道理,但是不對哦,是交給了貴族,最大的貴族是誰?”
“是大名!”
徐夢伸出一個大拇指:“對了!大名收走大家的糧食,都做了什麼?”
“我知道!”
一名遊女舉手。
“放進糧倉裡,我爹以前就給大名守糧倉!”
徐夢差點被嗆,教育工作真難啊,她撓了撓頭:“不對,大部分的糧食都給了軍隊!也就是武士和忍者!”
“所以,大名實際上,是在用農民的糧食去養軍隊,軍隊用來幹嘛呢?反過來鎮壓農民!”
所以相當于什麼呢,所有的百姓用血汗養活了一群整天不事生産的人,為他們提供糧食,提供華麗的穿戴,還為他們提供力量,提供了綁在身上的枷鎖。
這麼深刻的道理,就連徐夢那個世界的人,都不是每一個都明白,全世界少數幾個國家的學校,會把勞動人民被剝削的事實放在教科書裡面講,這就是她偉大的地方。
徐夢停下侃侃而談,喝了一口水,冰冷的茶水讓她猛地清醒過來,她這樣,算不算妄議朝政?算不算煽動謀反?
現代社會待久了,忘了現在她現在身在一個真正的剝削社會裡,她這樣大放厥詞會被抓去坐牢嗎?
不會被誅九族吧,九族是哪些人來着?記憶中好像挺多人的,包括老師嗎?
徐夢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在這個世界,和她關系親近的,隻有一個老師,還有一個老師的族人。
徐夢看了看高深莫測盯着她的斑,和角落裡坐着的瞪着一雙紅眼睛的娜美——她開了三勾玉之後收不回去,暫時隻能做一段時間的兔子。
說起來斑最近分了點心思在娜美的身上,不過娜美整日裡誠惶誠恐的樣子,仿佛在日日和一隻暴龍學習,一點都沒有徐夢的大膽,徐夢最近和斑練習查克拉控制,方法很簡單粗暴,就是找個河把徐夢丢下去,要麼靠自己的力量站在水上,要麼就河水喝飽。
這個訓練太難了,所以她最近嘗了各種味道的河水。
徐夢甩了甩偏到天邊去的腦子,強行下了結論:“所以,在我看來,你們姐妹之間才是朋友,而茶姬,才是大家共同的敵人。”
有腦子比較靈活的遊女問:“我們雖然都是遊女,彼此也很不一樣,就像我,隻是個下級遊女,但是有的姐姐地位就比我高。”
徐夢拍了拍手:“你這個問題提的好!為什麼我們明明是一樣的人,生活卻有好有壞呢這?”
她又伸出兩根手指:“比如說我這五根手指,都長在一隻手臂上,功能一樣,長度卻不一樣,這是很正常的。”
難道長度不一樣的手指,就不是手指了嗎?手指不會變成頭,也不會變成胳膊,就像公司裡有工資薪金不同的職員,大家擁有不同的職務,卻有平等的人格,上下級之間并沒有人身依附關系。
徐夢瞄了一眼神态各異的遊女們,她們有的服飾華麗,有的料子普通,她歎了口氣:“每個人先天條件不一樣,擅長做的事情就不一樣,在我看來,各位都有自己的優點,隻是都被拘束在這個地方,無法發揮罷了。”
“就像農民之間,也有特别會種田的,同樣的一畝地,别人隻能收成三百斤,他卻能通過研究耕作技術,收成四百斤,但是農民和農民之間,不會因為誰沒有對誰行禮下跪就會受到懲罰,因為大家本質上都是同一個階級的人。”
徐夢緩慢而堅定道:“社會就是一個尖頭向上的三角形……”
她在桌上畫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一邊畫一邊解釋道:“大多數人被壓在最底下,他們終日勞作,卻還是貧困地過完一身,而最頂端的人,明明享受着他們辛苦創造的财富,卻整日喝酒賞花,絲毫不需要為生計所愁,這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真是太本質了,遊女們都深吸一口氣,互相看了看,就連斑也停下手中把玩杯子的動作,若有所思起來。
人是一種天生就會思考的生物。
每次懷着饑餓入睡,在午夜夢回時,真的不會對自己的現狀冥思苦想嗎?
明明已經拼命了努力了,卻依然找不到路在哪裡。
那些天天坐在轎子上的貴人,她們塗着鮮豔的指甲,不用擔心農具上的鋒利部分、桌上的油漬、田間污穢的泥土會弄髒她們閃亮的指甲,華麗的裙擺。
為什麼呢?難道真的是貴族流的血天生高貴,貧民就天生污濁?
在這個世界,這個問題不會有人解答,于是人們隻能不再去想,學着接受現實,但是,總有一些人不會和現實和解,它們隻是被埋在了心裡,等着軀體死亡,或者突然爆發。
斑有沒有對現實掙紮過呢?肯定有的,要不然他不會在死後依然不肯消散,最終被徐夢召喚出來,他是一個不會屈服的人。
徐夢看着這些被生活無情摧殘的女孩們,每看一眼都忍不住歎息,于是她緩緩開啟嘴唇,清晰而有力地說到:“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他們隻是缺了一叢烈火,等到烈火燒遍這個世界,所有人就會發現,原來地上的生靈,都隻是一塊炭而已。
“我們燃燒成烈火,直到成為灰燼前,靈魂不死,信念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