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大學的時候,江逸月充滿雄心壯志,覺得自己即将開啟多姿多彩的高質量大學生活。
現在回首看來,自己其實過得很普通。學業上不優秀、社交上也沒有更開朗外向,除了幾次參加交響樂團的演出,高光時刻寥寥無幾。
小小課後習題都能難倒他,令江逸月心中十分挫敗。
反正以他的成績,保研是沒有希望了,及格萬歲就行了,還有必要認真學習嗎?
大學階段自由度更高,可是也讓人不知道到底該選擇哪一條路了。
想到這裡,江逸月向陸成巍問道:“你以後打算保研嗎?”
陸成巍轉着手中的筆,語氣笃定,是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十分明确:“對,我現在排名靠前,争取保到外校。”
“好厲害。”江逸月崇拜地看着他。
這種有規劃、有能力的人,是他最希望成為的人。
很快,上課鈴響起,一節新的課堂開始了。
江逸月艱難地聽着老師的聲音,随着學習更加深入,知識也變得更加晦澀。
教室裡大部分人都在低頭看手機,老師和學生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逸月的手上仍在記着筆記,心思卻已經漸漸地不在課堂上了。
——
今天晚上是交響樂團排練的時間,大家按照編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劉思極拍了拍手,組織大家安靜下來,面帶笑意,高興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件事情:“這學期我們報名參加了S省大學生音樂節的比賽,這是含金量很高的一個比賽。我們會準備三首曲參賽,希望大家可以端正态度、配合排練,平時不要遲到早退。”
“沒問題!”
“我們會努力的!”
樂團裡的氣氛寬松愉快,大家紛紛相應,表達出了期待的神色。
劉思極拿出曲譜,指出了三首要排練的曲目。雖然之前練過,但之前要求不高,還需要繼續精細。
“大家先自由練習,一個小時後合練。”劉思極安排道。
江逸月目光認真地看着曲譜,這對他而言難度不大,即使是練習也十分流利。
在一片樂器噪雜的聲音中,江逸月的聽覺敏銳,察覺到有幾個小提琴聲部的同學遇到了困難。
轉頭望去,他和後排的女生四目相對,女生的眼神尴尬地亂轉了幾圈。
她剛入團的時候水平就稍差,對于難度大一些的曲子需要練更長的時間。
為什麼要看過來?難道是覺得她鋸木頭的聲音太難聽了嗎……
看到她的反應,江逸月便聯想到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的,敏感、自卑,總是自我懷疑。
出于這種同理心,他主動說道:“你這一段的音偏低,還有這裡的指法,有一種更簡單的辦法……”
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江逸月很樂于幫助别人。
女生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她發覺江逸月雖然水平很高,但并不會對她的錯誤指責嘲笑,語氣溫柔耐心,颠覆了她之前的印象。
雖然外表是個冷美人,實際上還是很熱心腸的嘛。
劉思極看着時間到了,便組織大家合練。他很注重細節,短短幾個小節,他分别指出了每個聲部的問題,力求完美。
在劉思極關注别的聲部的時候,江逸月有點無聊,他拿出手機放在譜架上,手指轉了幾圈,最終點開了陸成巍的消息框:
[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過了幾分鐘,陸成巍回複道:[在和競賽的同學一起學習。]
他還附加了一張照片,是在學校專門的讨論室中,明亮的燈光白得刺眼,幾個人面對着電腦,電源線雜亂地鋪滿桌子。
[你呢?還在樂團排練嗎?]
江逸月小小地抱怨道:[是的,最近我們要準備一個比賽了,排練也更加嚴格了。]
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句聊天,但是并不覺得無聊。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夜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江逸月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排練了三個小時。
陸成巍主動問道:[你排練結束了嗎?]
江逸月:[按照規定是結束了,可能還需要幾分鐘安排一下事情。]
此時,劉思極終于宣布解散,卻又單獨留下了一些同學,其中就包括江逸月。
“我們還要報名一些管樂組和弦樂組單獨的項目,可能需要平時單獨排練一下,你們考慮一下要不要參加。”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日常訓練,還要額外抽出時間排練。
每個人對自己的時間安排不同,有人更注重學業,有人更願意豐富自己的課外生活。
江逸月沒有猶豫,當場便答應下來。見沒有别的事情了,他就背上自己的小提琴,走出了排練廳。
推開厚重的隔音門,在略有些暗淡的走廊裡,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逸月随意一瞥,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陸成巍兩腿交叉着靠在牆上,穿着一件沖鋒衣,身形高大挺拔。
暖黃色的頂光從天花闆上照下來,将他的面孔籠罩得立體,場面竟有些溫馨。
“你怎麼來了?”江逸月走近幾步,确認了他不是别人,心跳快了幾拍,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