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頓的夾子音，一個個妖精咯咯笑着顯露了身形。

她們和古所知的傳說形象沒有一點相似，纖細的身軀漂浮于空中，透明的翅膀充滿着夢幻色彩和不知為何發光的衣飾，并且每個妖精看起來都隻有一個成年人巴掌大小，類人卻更非人。

“哎呀呀，小笨蛋，又是你來求助呢。”

“真是拿你沒辦法~”

“看在我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就慷慨大方地幫幫你吧～”

“小樹枝下次要陪我們好好玩哦~”

一道火紅的身影越過所有妖精，她也是笑得最開懷的一個，翅膀抖個不停，無數熒光灑落在空氣中又消失不見。

“記住哦，你又欠我們一份人情，不許賴賬！”

妖精漂浮着打了個響指，壞笑着繞林頓轉圈，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滿意之後，才吹出魔法的粉末，一座彩虹橋從岸邊延伸至湖中央，看不見盡頭到底在哪兒。

兩人腳下是流光溢彩的虹光，七色光輝如河流般湧動，仿佛每一步都會被光芒托起，輕盈卻又穩固。

古猶豫着跟上，小心翼翼的踏上了彩虹橋，堅實的與地面接觸的感官讓她安心，與之相對的是她的視野被無垠的星海包裹，天地仿佛不再有盡頭，令人不禁折服于這奇妙的魔法。

這讓她回憶起了，第一次接觸到魔法時的感受。

那是一隻由光構成的蝴蝶，翅膀輕輕一振，帶起了星屑般的光點，在空中劃出一串柔和的軌迹。

雖然對老師來說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尋路魔法，但對她而言，遇見那隻蝴蝶的那一刻就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交界處，一邊是枯燥的現實，一邊是無限可能的夢幻。

于是古爬上了聖山，成為了至尊法師的弟子，推開了魔法的大門。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那些妖精在林頓和古相繼踏上彩虹橋後就隐去了身形，但耳邊斷斷續續的尖細的嘲笑聲又告訴兩個人，妖精們還在持續觀察着她們的客人。

相似的緩慢而堅定的步伐漸漸地和彩虹橋的脈動融為一體，直到背影也漸漸虛幻朦胧，融入了虹光之中，仿佛這裡從未有過來客。

完全不同的魔法，完全不同的觀念，以及完全不同的……古的心情漸趨沉重，她忽然更為深刻的理解到了至尊法師存在的意義。

力量并不能解決一切，但沒有力量，至尊法師就隻是一個空殼。成為Ancient One的這條路，比她最開始所想的，或許還要更長些。

古也沒有機會沉思太久，在宛如進入了一層史萊姆般的結界後，她依稀猜測出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四通八達的海底宮殿。

放眼望去似是由黑色透明的晶體構成的外壁，散發出柔和的未知光芒。水流穿梭其間，如絲帶般在周圍蜿蜒環繞。

前方是一條幽暗的水道通向不知名的深處，同時外壁上還鑲嵌着一些發光的水石路标，應當是用來引導外來的客人。整條通路充滿了一種幽深的甯靜，仿佛時間在這裡流動得格外緩慢。

林頓走得很快，他在這四通八達的隧道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古為了跟上去甚至需要抛棄一些話到嘴邊的疑問：角落裡好像有生物需要幫助……？

在湖底，她的靈性受到了壓制，古不得不逼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求助的生物，可它們依然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更糟糕的是，似乎有人在她腦子裡說話。

“魔法，那種無法掌控的力量，令人不安。它沒有邊界，沒有規則，甚至不受自然的制約。那些所謂的‘施法者’——隻需揮揮手，就能颠覆常理，将石頭變成金子，将傷口愈合，甚至喚來無法抵擋的災厄。”

古下意識的皺眉反駁，不，自然本身并非一成不變。火山的噴發，星辰的墜落，甚至生命的誕生與消逝，哪一樣不是超越人類認知的奇迹？

魔法不過是我們與自然之間更深層的對話。責任不在于火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你所懼怕的，其實并不是魔法，而是對未知的恐懼。

“隻有魔法的信徒，才會說力量本身無善惡，但誰能保證它不會被濫用？誰能阻止一個瘋子，一句咒語間，就讓城市化為灰燼？”

這是一種偏見。古不喜歡它将魔法與瘋子等同的比喻，着重去糾正它。

刀劍可用來守護，也可用來殺戮；火藥可用來點亮夜空，也可用來毀滅生命。為何你們隻單單質疑魔法，而對其他力量——科技、武器、财富——卻不持同樣的恐懼？真正的危險并非來自魔法本身，而是來自對它的無知與拒絕理解。

“我們依賴鋼鐵與智慧，我們的武器看得見，摸得着，而魔法？它是無形的威脅，一旦侵蝕了人類世界的理智和規則，我們終将走向毀滅。”

鋼鐵的鋒刃可以折斷，智慧的光芒可以被蒙蔽，你懼怕它侵蝕人類世界的規則，卻忘了規則從來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被賦予的……

古猛然警覺，試圖找尋對她産生影響的維序者，遺憾的是一無所獲。

前方隻有林頓不耐煩地回頭，“你怎麼一直站在那邊？”

緊接着一隻綠色的老青蛙飛起一腳把他踹飛，“蠢小子，說了多少遍，這條路雖然最近但是會讓人懷疑自己，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生的自戀狂魔？”

“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