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晨霧還未散盡，水晶吊燈已在鏡面大理石上投下細碎金箔。西奧多解開手工襯衫第三顆紐扣，更衣鏡前展開的三套定制西裝來自三個大洲，他最終選定袖口繡着暗銀蛇紋的深灰款。袖扣是上世紀某位爵士的遺物，鉑金托爪掐着血色琥珀，冰涼的觸感讓他眯起眼，仿佛撫過毒蛇的鱗片。

智能遮光簾無聲滑開時，西奧多已然更衣完畢。

更衣鏡前是一個英俊帥氣的成年男性，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鉑金色的碎發增添了一絲不羁，冰藍色的眼瞳顧盼生輝，眼尾略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正頗為滿意的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那群蠢貨，他現在本應該在愛琴海上觀賞美麗落日，而不是來到紐約這個嘈雜之地收拾爛攤子。

西奧多·馮·迪賽爾，九頭蛇中的一個異類。他喜歡享受，喜歡金錢，喜歡權力，常常擺在嘴邊的都是格調，優雅之類的廢話。

他既不像紅骷髅那樣功勞滿滿，又不像九頭蛇夫人那樣世代傳承實力莫測。他能上位，并且獲得首領的賞識，獲得了無副作用的超級血清注射機會而長壽至今，都是靠的忠心和自知之明。

西奧多對自己的定位非常精準，他是首領的寵物狗，隻要首領樂意，他就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特權和财富。

是的，他也是九頭蛇中堅信首領會歸來的那一派。

他相信首領是在某個地方積攢回歸的實力，就像他也相信紅骷髅那種人就算進了地獄也會爬上來盯死那個美國隊長。

哈。

雖然他被迫來到紐約接手這裡的九頭蛇支部就是因為那個美國隊長聯合隔壁的正義聯盟剿滅了太平洋附近的大部分基地。

據說那些超英在找什麼資料或者東西，但和他無關。西奧多不在乎這些超英，他更在乎自己的生活質量。

浴室地暖在足底鋪開恒溫的絨毯，鍍金龍頭吐出的水流必須精确38度。鏡面倒映着浮腫的眼袋被蒸汽熏出紅潤。

噢，他看着自己的臉，都怪那些蠢貨，害我連夜飛到紐約，時差都來不及倒。

侍者悄無聲息的将餐車推進頂層套房，松露炒蛋的瓷盤與雕花銀蓋嚴絲合縫，鲟魚子醬在碎冰上泛着珍珠光澤，就連鞠躬退出的弧度都如量角器一般精準。

西奧多也隻是恹恹地吃了一口，“這些美國佬永遠都學不會什麼叫優雅和格調，真是想念我在萊茵河畔存的那箱1945年瑪歌，至少法國人還有點曆史層次感！”

他輕輕按了按袖扣上的琥珀，立體投影立時展現在眼前，紐約支部一窮二白支離破碎的情況也是一目了然。

“蠢貨就是蠢貨，做個計劃都如此粗糙。”西奧多嗤笑着删除了原本的洗腦通靈者的計劃，以最快的速度篩選了一遍支部裡剩餘的人員，并集結成了一個小隊。

“指令：襲擊哈林超級冬體育場，帶回所有通靈者，不留活口。”

*

今天是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正适合去看天賦異禀公司的8進4比賽！

洛特·菲比為了這一天特意把病曆單摔在了該死的老闆桌上，并成功獲得了三天的假期，雖然被小心眼的老闆扣了全勤與年假。

但不重要！那個陰險的老黃蜂根本不會給他請年假的機會，所以能來看現場比賽就是最值得的了！

雖然他從淩晨三點就完全睡不着，在家裡興緻勃勃地整理那些美麗周邊和普通周邊，和他花了大價錢收來的紮坦娜小卡……畢竟像他這樣連周末都經常加班的倒黴打工人，除了錢一無所有。

就連這次的門票都是他從論壇裡發現的那個超值代拍，讓代拍給他搶到的。

玄不救非，氪能改命。

“天哪，那是紮坦娜的特卡！好美啊啊啊！”

“好家夥，看那個痛包，氪佬啊！”

“好美麗的紮坦娜，好美麗的小卡，是我的該有多好！”

……

沒錯！他就是為了聽這些話才會淩晨三點爬起來收拾的！

絢麗的霓虹燈管在體育場外投下流動的贊助商們的logo，洛特把滾燙的額頭抵在冰涼的金屬護欄上，迷迷糊糊間好像還聽見隔壁在偷偷讨論哪家贊助商的logo更好看更貴更有設計感。

真希望他們注意點别的，贊助商有什麼好看的。洛特不以為然的想。

随着等待的時間流逝，霓虹燈管開始投影選手們的剪影，場外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洛特覺得喉嚨火燒似的疼痛被此起彼伏的尖叫瞬間碾碎。便利店塑料袋随着隊伍小跑發出簌簌響動，裡面塞着退燒貼、潤喉糖和兩罐功能飲料。

長長的隊伍仿佛看不到盡頭，好不容易帶着他别滿徽章的背包擠過安檢閘機，對叮當作響的警告聲無人在意。都來看比賽了，誰不帶點家當出來和同好炫耀交流？

先炫耀，再交流。

“還有十分鐘！”當巨型電子屏突然亮起倒計時，洛特感覺鼻腔湧起酸脹的熱流，分不清是不是感冒症狀，隻能沙啞地跟着人群一起嘶吼，像是在發洩情緒。微風吹散額前汗濕的金發，他從塑料袋裡摸出薄荷糖扔進嘴裡，冰涼觸感炸開的瞬間，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天賦異禀！天賦異禀！天賦異禀！”

“天賦異禀！天賦異禀！天賦異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