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正想解釋,被綠楚奪了話。
“府君可是長安城裡的大人物,小娘子别看府内沒什麼裝潢,下人,但府君是親王的身份可是無人敢質疑,堂堂正正!”綠楚不快,白眼盯着阮廂,還硬生生拉扯了一把打結的頭發,害得阮廂吃痛一叫。
“你幹嘛,我不過是提了一嘴。”
綠楚幹脆作罷,生氣坐到一旁,薄怒道,“我以為你與她人不同,可憐府君如此待你,竟是帶回來個沒心沒肺的野狐狸,你可知昨夜裡郎君不眠不休守了你一晚,吃喝用度物物最好,事事親力親為,今兒到皇城去,也是去幫小娘子尋的差事。”
“現在倒好,小娘子還如那市井毒婦一般嘴碎,綠楚真替府君不值!”
這……
她不過是問問而已,又沒說什麼過分之話,看來這長安城還真是處處都得謹小慎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驚奇那浪蕩子竟是還有如此護主忠仆,為虎作伥,可不是什麼好奴才。
另外才知李郢湛身份确實不凡,可是府邸看着未配其名,個中細藏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看來也不是什麼厲害的大人物,說是要幫自己進大明宮,誰知道背後使什麼壞主意。
阮廂見把人惹怒,語氣便柔和些說道,“我與你府君相識不久,他未曾與我說過,阮廂不過是落魄之人,哪來的福氣叫城南王如此厚愛,便也多思,想厘清其中罷了。”
這才把綠楚說了氣順,起來繼續替她梳妝,歎氣道,“說起來府君也怪是可憐,我與娘子說您可别告訴其他人,府君不喜聽到。”
這一聽那浪蕩子還是個可憐人,阮廂頓時精神十足,反正現在也不知到哪兒去尋阿玥,便就當一樁趣事聽聽罷。
“府君自小沒了娘親,也是這幾年才到長安城尋祖,說到底也是流落在外多年的孤兒,于他阿耶,也是當今聖上并無多大感情,其他大臣手足也是低看一眼,做不了天子近臣,隻得領個挂名的城南王,官小錢少,人人都能欺負到縣丞頭上來。”綠出一生怒,又是扯痛了一把她頭發。
“府君難得對一個人這麼好,小娘子以後就不要再說那些話了,我相信府君今後定是不會再花天酒地。”
綠楚服侍人的手法可比阿玥差多了,難怪城南王府沒幾個下人,許是窮的,“再讓你糊弄我頭發,都要扯完了,你坐下繼續說,我自己來。”
差不多說了一炷香的時刻,綠楚才将府君的經曆全部說完,末了竟是落了幾滴眼淚,像是在哀求阮廂一定要真心待府君,“小娘子往後定是要與府君好好相攜。”
即将要逃走之人,怎麼敢輕易許諾,縱使李郢湛身世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前晚那檔子事,她忘不了。
“你先起來。”阮廂拉着綠楚的手喊她起來,“我與他萍水相逢,世間匆匆過客罷了,你莫要把他的今後與我扯在一起,你既是他舍命救回來的,便自己照顧他,别求我。”
“再說了,我,留不留下來還是一回事。”她看起來冷漠無情,但此事總歸要說明白。
綠楚這會兒倒是明白事理,心裡像是早已把她當作府中的夫人,處處體貼,“我與祁商也經常鬧脾氣,可不還是一樣将就着,府君待娘子如何,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來,女子家家總歸是要嬌氣些,綠楚也懂。”
懂?你懂什麼,他們不過才相識一天,怎麼就把話說絕了。
阮廂看到綠楚這樣糊塗腦子,這才明白自己當初被阿玥指着罵該是多麼值當,崔裴不是好人,那花天酒地的浪蕩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不要再把我和他牽上什麼不該有的關系。”最後她都快忍不住要罵人。
可傻氣綠楚根本不懂其中,頻還頻點頭,一副開心樣兒。
這會兒外門有聲響,綠楚蹦跶起來,跑出去,“娘子快些來,許是府君終于回來了。”
适才還掉眼淚呢,難不成那丫頭專門等着李郢湛回來?
壞了,人一回來,她還怎麼走?
說完連忙收拾行李,把李郢湛送的金銀珠飾一通裹走,前腳剛踏出,腦門就撞上了什麼龐然大物。
“這麼匆忙,去哪兒呢?”李郢湛被太子阻了不少時間,他知道阮廂定然待不住,于是便叫綠楚形影不離跟着。
得虧撞上的不是什麼堅硬之物,但也厚實,“你,我,你管我去哪裡。”繞過身側繼續走,包袱裡的東西金銀飾物砰砰碎響。
李郢湛往她挂在後腦勺的布帶子扯過,因受力不均,阮廂一下子踉踉跄跄跌倒下去,轟的一聲作響,頭正砸在他的靴子上,面前之人還一臉冷漠,居高打量,似有作弄頑笑,“卷了什麼東西就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