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他便轉頭一喊,“祁商 !”
祁商快速出現在她們中間,凝色獵視周圍,一行人都警惕起來。
衆人打斷了她的沉思。
“原來是那沈大娘子找上門,看我今天怎麼收拾她,娘子别怕,有阿玥在誰也不敢傷你!”若不是娘子拉着,她早就想到崔府鬧一場。
她餘音顫抖,“你且要小心了,是比山中大蟲還要唬人。”
三娘給她拂去淚花,也跟着一并心疼,安慰道,“好妹妹莫要驚怕,大隆律法在前,她也不敢在城南王府胡作非為,昔日你我尚未結情誼,也能說些體己話,今日你換我一聲姊姊,定是不能讓你再受委屈。”
“三娘……”阮廂見這麼多人護在她身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緩和些,一一颔首道謝。
這一低頭才發覺手裡還掐着個人,指印翻滾,正想道歉,被城南王先聲。
虛空中的光閃了閃,似明如暗,他半晴半雨扯開嘴角,雀頸低垂,明眸初綻,笑意不羁,“來者是客,沒有閉門不見的道理。你要在此,還是與我一道相迎?”
寥寥幾字輕飄飄,卻如頭頂破開雲霧的日光,一道光射了進來,慰予暖意。
她發誓不能再信世界上的男子,可是此人在關鍵時刻要護她,那便再行一遭。
“來者是客,沒有閉門不見的道理。”
她一字一頓跟着念,月牙痕越漸烙刻,染上暈紅,他的右眼角不羁一提,仿在在問是不是故意報仇,阮廂這才猛得醒來,曉得她是多用力。
剛想松開,緊實的臂膀又不斷把自己圈住,落至一指之下,李郢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怕了?”
“怕。”她咬着蒼白的唇點點頭,陰霾從内驅趕開,混雜的思緒也終于被撕解,随即湧上來前所未有的勇氣,“但也不怕。”
擡眸與他相視,流轉的堅定目光不斷引着她往前,阮廂嘴角邊擠壓出笑容,聲音不再顫抖嘶啞,“不就是沈杜若,我正好也有事找她呢。”
數人行至門外,城南王府家仆也早已抄好家夥侯着。
洪亮清透的嗓音從内傳出。
“不知沈大娘子登門拜訪所為何事,不過這般興師動衆,可不像做客來的。”李郢湛越過深紅大門,踏階走下,一面笑說,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琢磨不透。
阮廂挺立在他右側,繡羅衣裳照暮春,李郢湛特地為她挑選的衣物,嬌豔明媚,甚比天明,根本看不出她還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隻會忍氣吞聲的小娘子。
衆人看呆,紛紛猜測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即便在京師也難見此等美人。
就拿阿玥的話來說,娘子素貌是蒼穹上的藍白,潔淨美好,不染塵俗,塗上胭脂水粉,那就是鳳凰落到人間,當仙子來的。
“旁邊的小娘子是何人?”老嬷嬷這會兒完全認不出阮廂,狐疑道,“有些面熟。”
“崔郎的心上人。”沈杜若盯着那一張美若天仙的臉怒聲。
“她竟是如此美貌!”老嬷嬷驚呆歎,當初将人打得紅一塊青一塊也頂多可憐楚楚,沒想到竟全愈合完好。
被沈杜若一斂,她瞬得收聲。
“他居然為了那小賤蹄子與娘子作對,咱可不能輕饒!”老嬷嬷扶腰說,掉入臭水溝的傷還沒好,這會兒隐隐作痛。
沈杜若擡目移至李郢湛,此子明明是京師容不下的野子,乃蛇蟲鼠蟻之輩,可為何臉上确是春風得意,讓人不自生怒,一時使她晃了晃。
沈頤安的老相好,今日又是壞了她的好事,此子斷留不得!
嘴角抽抽,依舊端莊得體,假意笑笑,“城南王這裡藏了我的人,今日我便是要尋回來的。”
“好說,正好我也想向沈娘子讨些東西。”
“來人,沏好茶水,沈大娘子請——”他高聲吩咐,擡手盛邀,好客大方,完全不把沈杜若當做外人。
話一落阮廂捏緊他手,“沈杜若入府是與你商榷我之事,城南王當真想好的計謀,發誓不會将我推入火海?”
她原以為要将人打發,沒想到端起一方好客來,不得不懷疑。
李郢湛松開她的手,冷冷道,“你若還不信我,現在便可以逃。但出了這扇門,生死自負。但隻要你好好依我行事,便出不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