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杜若大張旗鼓怒氣洶洶帶人來城南王府,最後居然笑着走了,你不覺得奇怪?”阮廂偷偷躲在門庭望着消失轉角後,與阿玥說。
“怪,很怪,她什麼路子我還不知道?是不是城南王使了什麼詭計,下了什麼迷魂湯之類?”她摸着下巴問。
阮廂探頭瞭望看着人消失在槐樹邊,縮小身子躲回草,頓了幾秒,幡然醒悟後連連搖頭,“不妥,前些日子還巴不得打死我,現而就這般輕輕松松走了?”
阿玥替她摘去頭上葉子,詫異道,“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據說那城南王背地裡不挑食,品行又極差,他們會不會……”
适才她還在思忖李郢湛用了什麼極高手法将事情安置妥帖,一聽背後竟是這般龌龊,厭嫌皺眉,“我與他相識這些日子未見過他行事奢靡不端,應該不會……”
小臉一紅沒再說下去,這些日子他倒是天天勾着眼圍在自己身側,浪蕩樣兒确實全是她看了去,但這不好與阿玥說。
“會不會是别的緣由?”
阿玥惱一眼繼續說,“娘子怎得還是這般愚蠢還護着他,傳言是如此,我本來也不信的,可就前年冬日,他足足卧病了數月,頭一天還被瞧着從勾欄瓦舍醉醺醺拖出來,也不知染了什麼病症……聽人議論說,是沾了楊柳病!”
“楊柳病是何物?”阮廂抿了抿嘴,看阿玥詫異樣子可不是什麼好事,拉起她手,“快與我說來。”
阿玥看娘子一副單純癡傻模樣真真無奈,莫非真與那登徒子生了情愫!可又不好直白說,吞吐道,“夫子教授禮儀學識,這些個沒聽聞?”
搖搖頭,“從未。”
細細琢磨一番後,湊近她耳旁,“就是……”
“竟是!”随即一陣惡心感從在體内翻湧,直往草垛裡做嘔,冷汗豆大地冒,像是逼迫咽下馊菜一般。心口難耐窒息,幸好阿玥在旁拍打後背,才把濁氣吐出。
休頓了幾刻才覺好些。
虛弱無力,瞳孔卻滿是震驚,人蹲得闆正,盯着阿玥問,“若真的染上此病,會不會傳染?”
阿玥高低掃眼,才曉得娘子清白徹底沒了。晴天霹靂,她護了十幾年的白玉荷花,就這樣被登徒子糟蹋了,這該如何向相爺交代啊!
無奈仰天長嘯,抓着阮廂腦袋雙側搖晃,恨鐵不成鋼,“我的娘子,我該如何說你才好!”
“我……”她暗了暗眸子,躲閃瞥向别處,自責懊惱不已,此事她也不想的。
“我早看出來那浪蕩子對娘子沒安好心,沒想到竟是,難不成娘子留在此次另有他意?!”真想把她腦瓜子翹殼,看看裡面到底什麼做的。
“一時難以說清,我便長話短說……”明目炯炯望着阿玥,此事發生了也追究了,再自惱隻會傷己,些許說出來也好。
阿玥聽後又是一陣扶額連連哀歎,也明白了娘子今日為何要留在城南王府,登徒子虧欠她們總不能還繞着法兒來捉弄,女子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是得好好讨回來。
再念及娘子可憐遭遇,換她生生抽泣起來,都怪她沒護好,才使娘子落難,緊抱着,聲嘶力竭哭喊。
“你這是何故?”阮廂笑了笑,“我還從未見過你這般如女子柔弱,阿玥力大如牛,哭哭啼啼倒不像你,尋思該又要罵我愚笨,快收起淚水,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往前看。”
她擤了擤,揉揉發紅鼻尖,見娘子不責怪才停住,“都是阿玥不好,未能時刻守在娘子身側,讓歹人有機可乘,也怪阿玥帶你入京,害娘子遭受諸多磨難……”
素來都是阿玥比她聰明堅強有計謀,這會兒哭鼻子愣是把她逗笑了起來,“總不能一輩子都窩在那不見天日的小木屋,癡癡傻傻被崔裴騙,縱使出來遇到些困難,但也好在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一笑,陰霾全部散開。整個人磊落得像一輪皎潔白月,既保持了林中清秀純潔,又多了些富貴之地的大方得體,阿玥久久挪不開眼睛。
看着娘子性子比往昔堅韌不少,這一番闖龍之地總算沒白費功夫。
“娘子,阿玥再也不要離開你……”像個稚童抱着阮廂嗚咽。
“好。”
主仆二人同悲同歡,攜手允諾要一并共進退。
“你們在此作甚?”
倆人悲情傷感之際,背後傳來個輕沉的聲音,直壓着頂頭,細聽語調平和處帶有一絲疑惑逗趣,不要猜想便知道何人來了。
“見過城南王。”阮廂起身施禮,把人擋在半臂外。
阿玥好不爽快扭過頭,連眼皮都沒擡。
李郢湛玩味一笑,問阮廂,“我是又惹到你侍女了?”
“不過思及往事一時哀愁罷了,阿玥快起身。”
“是,娘子。小的拜見城南王。”
“沒事了,你下去忙吧。”他擺擺手。
“那奴婢也下去忙。”說完兩人匆匆拉起小手,保持距離側身從他面前越過,半刻都不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