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杜若并非這般小肚心腸之人,況且她答應了要将阮阮安然送回家,便是路上出了意外導緻人消失,也情有可原……
他一個接着一個否定了杜若要害阮阮的可能,實則是怕真相真的如此,往後該如何面對她。
“阮阮,你那日從府中離開去了哪裡?”雙眸滿是捉急心疼,想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麼,才緻如今這般境地。
“廂兒。”李郢湛接着寵溺地喊她名字,試圖把“阮阮”這滲人二字覆蓋。
阮廂白眼翻天,一副“你怎麼又喊我廂兒,我不叫廂兒!”的模樣。
“廂兒那日去了哪裡?”他絲毫不慣人怎麼抗議,越發覺着這名兒好甜,續上一問。
“我,我那日……”看着崔裴,淚花在眼裡打轉。
昔日被老嬷嬷和沈杜若戕害的瀕死感尤在眼前,一來不知道是否崔裴授意,再者也怕被沈杜若知曉,屆時小命難逃,便不敢将真相告知。
“你且說來,要是有人要加害你,我定然不會放過!”崔裴握緊拳頭,盯着李郢湛。
她如今連崔裴哪句話真假都不知道,連十幾載的守護都能煙消雲散,又怎麼能相信他一時急奮讨伐,怕是阻了他仕途,受罪的也是自己。
“我那日……”她抱着腦袋艱難回想,卻記不清發生了何事,“隻記得到了一處黢黑的地方,再想起來便是在城南王府了……”
“你再仔細想想,會不會碰到了什麼人,會不會是……”崔裴不發問打探。
“我真的,想不起來……”最後她埋臉躲在細長的臂環下,像一隻受驚的狐狸,向李郢湛可憐求救,她實在不敢再得罪這夫婦二人。
李郢湛凝着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這般乖巧還真是少有,半月弧蓋下眼簾,點了點頭,轉向崔裴。
“崔郎要想知道廂兒幹嘛了去,本就不該在此問,那日我從平康坊救她回來時滿身是傷,忘記了很多東西,你不要逼她。”
擲下雙箸,仿佛這件事罪魁禍首就是崔裴。
他心一緊,若真的是沈杜若所為,那他該是當面對質抑或當無事發生……
“如今廂兒如今是我城南王府的下人,不管是她自己要出來,還是有人想撮合什麼,我都算旁人打了壞主意,想再謀害什麼……”
“那當然那當然,阮,阮阮是我妹妹,這些日子還多虧城南王悉心照料……”他吞吞吐吐,不敢面對阮阮。
“妹妹?”李郢湛倒想不到他能為了功名徹底分清界限,“原來是妹妹,即是如此,那便該還她一個好名聲,你崔裴要光明正大上殿堂,那廂兒也要堂堂正正做她自己,既然過去了,就不能依附任何他名。”
崔裴沒想到此子不怒自威可比沈褚,竟一時不知所言,“此事我會宣告于衆,說明我們二人身份,已是日落之分,既然阮阮找到了,得趕在宵禁時送她出城,便不打擾了,阮阮我們走。”
他起身拉着阮阮,把她的包袱也拎上。
“且慢。”李郢湛不放人,拉着她的手,緊緊裹在掌心,似狼犬護食,死死守着一方寸土。
“城南王這是何意?”
未等崔裴問完,阮廂掙脫開倆人的手,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會再回去小木屋了。”
指着他挂在肩上的包袱,哽咽說,“裡面是你送我的簪子口脂,還有那隻蝴蝶……”那是崔裴第一次親手為她編織的禮物,曾經珍愛萬分,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即便是走投無路她也沒想過要把崔裴送給她的東西拿去典當,隻因這一份情意紮實進肉,連帶骨血……
“将這些盡數還與你,至于十幾載吃穿用度,日後也會還清,今時起,我們再無任何瓜葛。”
“你明知道我不計較這些……”崔裴肉眼可見的慌了,他萬萬想不到阮阮要與他分道揚镳,氣緒轉而嗔怒,“别鬧了好不好。”
阮廂用盡全力說出那一番絕辭,心痛也跟着蔓延全身,孱弱的身軀将要倒下。
今後就真的再無瓜葛了,曾幾何時她也發誓要好好伺候崔裴……
手顫了顫,緩緩伸向李郢湛,不需要任何言語,他知道怎麼做,把人擁回懷裡,卷在雙臂下,語氣比适才明顯多了怒氣。
“你都聽清楚了,廂兒不會再跟你回去,你們到底什麼身份我會徹查清楚,在此之前希望崔郎别打任何主意。”
話撂下,單手把人抱了起來,垂眸憐愛地看着懷中之人,輕輕柔柔說,“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