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
門口倆人聽了好一會兒不說話。
阿玥擡眸,胸口越發怦怦亂跳,好在能克制住,“城南王不進來,可是想把風兒都放入,好讓我們也跟着受涼。”
完了急得輕掌了嘴巴,才覺說錯話,眼前明明是救命恩人,她不該事事作對。
李郢湛噗嗤一聲,人向前踏了一步,頭比門高,正好擋住風口,“我就不進去了,今日霜降,晚膳大家一用吧。”說罷邁入陣陣寒風中,裹着白煙看,有如一樹挺拔松柏。
竟是癡癡望了幾刻,直到阿玥喚了聲“娘子”。
她氣兒更是急了,不敢再多看一眼,連忙關門進屋。
霜降進補乃京城人迎接冬日的必備過程,家家戶戶總是早早便起爐燒水,趕着準備一天的吃食,秋收結束,忙完的那一陣,冬天就該享受了。
高懸挂月,檐壁點燈,城南王府一片歡聲笑語,下人和主子同桌而食,錯綜雙箸在豐盛的菜品上飛舞,菜熱人醉,隻求酣暢淋漓,快哉快哉。
“東家的要不要敬大夥兒一杯,祈求來年春暖花開!”
“這冬天還沒到呢,就又想着春暖花開了?”有人反着打趣。
“诶,你就不懂了,一年之計在于春,我這是向往着美好呢!”舉杯邀城南王。
“好說,那就祝大夥兒春禧夏安,秋祺冬綏!”二人互不相讓吃盡,仿佛似在争搶贈與他人的最大祝願。
阮廂坐在城南王右手邊,她适才不顧阿玥阻撓,吃了幾口若下,這會兒臉紅彤彤的,迷糊之際隻想着趁酒意把昔日藏匿的心事都發洩出來。
“我也來幹一杯!”早已紅成柿子的阮廂撐扶桌沿顫顫巍巍起身,氣勢學着他們,舉着酒盞的小手一圈甩,洋洋灑灑掉出幾滴,頗有那壯士斷腕的江湖氣概。
融了酒氣的嗓子也變得豪邁,身子搖搖晃晃向李郢湛轉過去,嘴角裂開傻笑,勻着些醉意癡癡地望着城南王,忽而雙目嚴肅凝神,正經地笑笑,“這一杯,一杯!”
“我也要敬城南王的,謝他,謝他,收留了我,們!”
李郢湛凝着她将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艱難蹦出,像極了剛剛長羽毛的雛鷹,還未學會行走,便想翺翔九天。
阮廂另一隻手指着城南王,如玉潔嫩的雙指就快戳到他鼻尖,毫不掩飾地上下掃了眼前人一眼,像是在品味某種昂貴珍寶,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時,靈魂被顫了一下,她搓了搓睛目,原本火熱的臉更是灼燒,躲閃地下斂。
眼睛,鼻子,嘴巴,她細細端詳,手順着視線一個一個探去,似乎怎麼看都有趣。
“原來你長這般好看。”醺醉迷糊的嘴巴說出了一句無比正經的話,在場之人思過後都捂嘴低聲笑了起來。
李郢湛卻是一方端正地回視阮廂,臉上除了多些點酒氣入腦的绯色,還有旁人看不到的克制,越是無以加複的對視,他的胸口湧起一股能撞破冬日結冰的火勢。
阮廂看着這人臉撲紅撲紅的,指着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也是這般不經逗趣,我,我還以為百花叢中的城南王,早已,習,習慣了……”
李郢湛熔火的紅眸就這樣凝着她胡作非為,竟覺絲絲可愛,想看她到底還有哪些趣味。
他自以為能冷漠壓住心頭火,旁人卻看出爺滿懷寵溺,那嘴角都快裝下整個春色。
“你為何不說話。”阮廂嗔怒地嘤了一聲,手自然垂下腰身一側,有些索然不開心之意,随後傲嬌地輕蔑泰美,又舉起那隻抓着杯盞的手,“來,喝一個!”
昔日崔裴吃醉回來都是這般輕狂,久而久之她便也學會了。
然而城南王并沒有同喝之意。周圍人看着越發心急,誰能狠心解決這麼可愛有趣的小娘子!
阿玥适才如廁,看着一人在瘋瘋癫癫,驚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娘子,便連忙去扶穩,她沒看過酒醉娘子模樣,崔裴從不容許她吃酒,就怕人多鬧出什麼荒唐事,一會兒不注意,人已經把杯盞遞到城南王鼻尖上了。
老虎尾巴摸不得啊。
“娘子吃醉了,阿玥扶你去歇息。”
“我,我沒醉。”她甩開。
“今日開心,我要,我要一醉方休!盡情吃!”說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中的酒一口吃完。
“嗝~”末了打嗝幾下,這好不好的直往城南王臉上湧,随即阮廂在衆人眼下攬住城南王頸脖,身子軟塌緊貼着,胭脂紅的小臉貼着他耳朵,分不清誰更紅潤,嬌聲嬌氣地說了一句,“送我回去。”
嘴巴氤氲出酒氣,似乎作為回報,她故意地往李郢湛右臉頰蜻蜓點水地碰了下,再然後便安然合眸。
李郢湛摟着她腰身,整個人如僵着一般。
阿玥怕了平常嬌滴滴的娘子哪兒會像這般失态,現而人前儀态盡失,如悶驢扯不動,她不得不祈禱城南王能網開一面。
“不可……”阿玥想阻止,奈何被祁商用食堵住嘴巴。
“你們先用。”說罷李郢湛單手将阮廂抱起,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直往他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