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亂講，”陸老闆開口，“凡事要有證據，不是靠想象，我勸你想好再說，如果影響到羅馬雲天的名聲和經營，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年輕警員闆着臉提醒：“陸老闆，你這是當衆威脅。”

陸老闆忙笑道：“誤會，我隻是善意提醒他，年輕人做事不知輕重，被對家收買，想要污蔑我和羅馬雲天也是有可能的。”

對上他陰沉的目光，吳潛依舊斬釘截鐵地道：“我說的是實話。事後我還特意去黃屏村問過，張耀華曾經想要舉報羅馬雲天開發林地手續不齊全，非法侵占國家資源，破壞生态。”

熊隊長挑眉：“陸老闆？”

陸老闆苦笑：“張耀華是跟我有點矛盾，可我不至于幹殺人的事兒啊，而且他失蹤後，我還親自去看望他的家人，不信您去村裡問，我确實冤枉！”

熊隊長呵呵笑了，安慰他：“我相信陸老闆是冤枉的，隻是張耀華失蹤前确實在你的工地做工，還要舉報你，吳潛又說聽到工人透露他死在羅馬雲天，我相信，公衆也不會信啊，傳出去對你和羅馬雲天都有影響。所以如果你确實冤枉，我們警察一定盡力還你公道，相信你也會配合我們的吧？”

陸老闆連連點頭：“肯定配合，一定配合。”

話音剛落，一輛車又開進來，車門剛打開，張耀華的妻子王琳就迫不及待地下來，拐杖也顧不上拿，差點摔倒，張小苗連忙扶住她。

“上面來人了嗎？”她茫然望四周，眼圈瞬間紅了，“這麼多人……我就知道老天不會不管他的，上面不會忘了他的。”

“王嫂子？”陸老闆似乎很無奈。

王琳見到他反而不像吳潛預料中那樣激動，聽了陪同警員的介紹，她拄着拐杖走過來，拉着小苗向熊隊長跪下了。

熊隊長連忙扶起她：“您不用這樣，張耀華失蹤案有了線索，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

“熊隊長，這個王琳鬧了很多次，”陸老闆歎了口氣，“王琳，你說我害張耀華，派出所當時就調查過了，事實是沒有證據，你這才消停了兩三年，現在又來找麻煩，你到底想要多少錢，直說吧。”

王琳猛地看向他，語氣激動：“我不要錢！我知道是你害了他！你們害我摔斷腿，拿小苗威脅我！”

陸老闆好笑：“看，現在腿也要賴上我了，她摔斷腿那天，我在開會。”

見王琳要罵人，吳潛及時制止：“聽熊隊長的，相信警察。”

熊隊長看吳潛的眼神溫和不少，他轉向陸老闆：“我理解陸老闆，也相信陸老闆不敢做違法犯罪的事，畢竟都知道後果嚴重啊。”

陸老闆忙道：“熊隊長理解就好，現在好人做不得，唉。”

“所以啊，”熊隊長話題一轉，“我們就想找和張耀華認識的工人問問話，了解了解案情，你看……”

小謝突然道：“是搜查。”

他舉起手機。

“張耀華真是陸老闆殺的？”

“誰叫他非要上告呢，砍幾棵樹而已，又不是他家的，陸老闆給錢他不要，把命搭進去了。”

“這麼說，屍體真的在樹林裡……你們都會坐牢的。”

“陸老闆早就想到了……”

……

視頻聲音、畫面都很清晰，孫頭兒等人的臉都非常清楚。

吳潛根本沒想到小謝出手前做了準備，樂了：“陸老闆，這次可不止我舉報，是您的人親口承認啊。”

陸老闆臉黑如鍋底，冷冷地瞥孫頭兒，孫頭兒已經聽呆了，都沒反應過來。

“這……更是說不清了，”熊隊長同情地看看他，從小謝手裡接過手機，轉身遞給旁邊警員，語氣瞬間嚴肅，“叫人盡快送回去，鑒定視頻。”

“等等，我這還有完整版，”吳潛遞上手機，“事發前他們拿鋼管追趕我，威脅我，算不算尋釁滋事？他們甚至意圖用暴力手段囚禁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有理由懷疑羅馬雲天内部有涉惡組織，是不是可以搜查？”吳潛其實不懂那些罪名，但他們都敢明目張膽威脅人，吳潛也不介意扣帽子，反正自己隻是熱心公民麼，合理懷疑。

他這段視頻更完整，從小謝挂斷電話就開啟了，雖然從逃跑開始，畫面就變得模糊，後來因為手機被放進兜裡，畫面一片黑暗，但錄音仍清清楚楚。

見小謝看自己，吳潛偏頭湊過去，低聲道：“你吳哥武力值是低了點，但頭腦不傻，早防着他們了！”

小謝“嗯”了聲。

孫頭兒也沒想到他當時吓成那樣竟然還錄着視頻，額頭冒出汗水，勉強笑道：“那隻是氣話，吓他的。”

熊隊長對他态度明顯不同，冷聲：“你為什麼吓他？因為他去張耀華家？”

孫頭兒越發緊張，臉上肌肉都在抽筋。

熊隊長擡下巴：“這位夠帶回去問問了，到時再補個流程。”

警員上前接過吳潛的手機，孫頭兒急忙看陸老闆，視線交會，陸老闆微微點頭，孫頭兒頓時鎮定了很多，低頭跟着兩名警員上車走了。

熊隊長饒有興味地看兩人。

陸老闆解釋道：“我怕這吳潛是對家派來，要去煽動王琳找我鬧，所以才讓孫頭兒看着點，沒想到他手段這麼過激，都是因為沒文化不懂法啊，這個事他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我也不敢包庇。不過熊隊長，警察查案要講實際證據，單憑這段視頻還不能給我定罪吧？”

熊隊長歎道：“陸老闆很了解警方辦案啊，可你确實有動機，這些證據讓你的嫌疑更大了……”

“人命關天嘛，我理解，”陸老闆眼底閃過冷笑，态度依舊謙卑，“既然說張耀華的屍體在羅馬雲天樹林裡，那就去看看吧，也好證明我的清白。”

熊隊長立刻道：“陸老闆深明大義，我代表刑警隊所有人感謝你了。”

捕捉到陸老闆的神色變化，吳潛心頭浮上濃重的不安，直到看見那片山林，這種不安瞬間達到頂峰。

短短一天工夫，山坳裡被清理出大片空地，樹木都被砍掉好幾棵。地面泥土明顯被翻過，甚至從顔色都能分辨出，這些并不是原來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