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笙站在門外，無聊地看着天花闆，一道開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走廊裡顯得突兀。

男生聞聲轉頭，溫停墨一手扶着門框，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整個人低着頭，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辦公室。

葉暮笙心中一顫，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溫停墨的身邊，伸出手扶住他。溫停墨擡頭，淚眼婆娑地望着他。

男生吓了一跳，他有想到溫停墨知道事情真相的反應，但沒有想過反應這麼大。他手忙腳亂地勸着：“别哭，同桌。”

“你别哭，冷靜點。”

溫停墨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整個人腳下一軟，趴在他的身上。眼淚滴落，他的肩頭的布料濕了一片。

湊近了，葉暮笙聽到他口中喃喃地話語：“為什麼呢？我又幹了什麼呢？”

“這一切，又算什麼呢？”

葉暮笙心中一緊，聲音也有些發抖：“你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沒有。”

生平頭一回，葉暮笙希望一切可以重來。

不求能幹什麼，但求這一整件事情，不讓溫停墨知道。

溫戚說過，他哥的心理上有問題，可是除了溫停墨自己，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問題。

“原諒我，”葉暮笙輕聲道，“以後不會讓你哭了。”

男生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就在葉暮笙以為這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身上的人突然地，一把将他推開。

葉暮笙愣在原地，看着男生遠去的背影，心裡湧上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擡腳跟上溫停墨的腳步，就這麼看那人一步一步跑上樓梯，上到了最頂層。

……

頂樓的鐵門早就生鏽了，輕輕一推就能推開，溫停墨笑着跨進門内。他站在天台上，擡頭看着天。陽光被雲層遮住，顯得整個天空灰蒙蒙的。

溫停墨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在他的身後，葉暮笙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沖着他大聲喊道：“溫！停！墨！”

男生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葉暮笙大跨步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拉他，溫停墨無奈似的睜開眼，回頭看着那人。

“你想幹什麼？”溫停墨好笑地望向他的眼睛，那一雙眼含滿淚水，細看最深處，是那個支離破碎的人。

陽光重是透過雲層灑下來，灑在天台上。那一雙淚眼被這陽光折射發出光亮，刺得人晃眼。

葉暮笙閉眼：“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溫停墨，你想幹什麼？”

男生垂眸，笑道：“對啊，我想幹什麼。”

“你說，”他擡頭，定定的看着葉暮笙，“我想幹什麼。”

葉暮笙被他這個樣子氣得咬牙切齒，他将人拉近自己，聲音因為發怒聽着有些顫抖：“你剛剛，是不是想要從欄杆上跳下去。”

兩個人身高的差異讓溫停墨不得不仰頭看着那人。

陽光刺眼，他眯起眼睛，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葉暮笙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抓着溫停墨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力氣越來越大。

是了，坐了這麼久的同桌，他在就把對方的性格摸透了。如果他剛剛沒有追上這人，他是一定，一定會從上面跳下去。

男生好像是被這句話氣着了，冷笑了幾聲。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葉暮笙軟下了态度。

“别跳，好不好？”

“溫停墨，我求你了，”他的聲音又些沙啞，一字一頓道，“别跳。”

溫停墨眼睛眨了眨，笑了起來，淚水從臉頰滑落。

“為什麼呢，”溫停墨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不要我去死呢？”

“像我這樣的社會敗類，為什麼不讓我去死呢？”

葉暮笙摸了把臉，雙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字一頓道：“你從來都不是社會的敗類。”

溫停墨輕笑：“那我就是想死，你能拿我怎麼辦？”

“我不能那你怎麼辦，”葉暮笙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死。”

“那麼現在，你還跳嗎？”

男生歪歪頭：“你在威脅我？”

“威脅也好，關心也好，”葉暮笙道，“總之在我面前，你不能死。”

溫停墨又在笑，笑得聲音越來越大，整個人笑得癫狂：“哈哈哈哈，為什麼呢。”

“你又不想死，陪着我跳不是委屈你了嗎？”

葉暮笙放開抓着他的手，但是整個人還是離他很近，他看着他，眼神認真：“那你就這麼跳下去，不是在委屈你嗎？”

溫停墨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在原地沉默不語了良久，整的人陡然腳下一軟。

男生扶住他，嘴裡接着道：“你不覺得委屈嗎？不覺得遺憾嗎？被傷害的人受盡折磨，加害的人逍遙快活，不覺得不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