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青走在一片片白茫茫中。
“入門試煉,便是這樣?”宋拂青如此想着。
此處天與地相連,無邊的廣闊,孤寂得隻有他與影子相伴。
“他是什麼人?”
一道童稚般的聲音突兀地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而後窸窸窣窣、旁若無人似地,又有幾道不一樣的聲音響起。
“為何看不見他的記憶?”
“感受不到他的喜怒憂怖,好無趣,好傷心。”
“不好吃,不好吃,下一個,下一個!”
宋拂青停住腳步,正欲追尋聲音的來處。可忽然,他發現一點金色懸停在他的面前,下一瞬,從天而降無數閃爍金光将他籠罩,被那光芒刺得閉上眼後,身後驟然傳來一股推力!
踉跄往前的幾步間,他仿佛穿過一堵無形的屏障。
執事念出某個弟子靈根的話語、排隊測試的弟子間看似淡定實則緊張的聊天、不知誰的到來而引起的激動喧嘩,在宋拂青踏出那一道屏障之時,一并灌入他的耳中。
他睜開眼,看見了進去試煉幻境前就等在入口的執事和規規矩矩在隊伍中等待測試的弟子。
以及,站在人群盡頭,不知何時來到了照幽台的謝長老。
兩人有且僅有一瞬間的對視。
宋拂青先移開目光。
“拂青,你出來得好快啊!”姚漳驚訝地喊道,他和宋拂青不是同個隊伍,而且他在宋拂青進去之前就出來了,之後也一直注意着宋拂青這邊的動靜。
“是嗎?”宋拂青覺得自己在裡面待的時間還算長,他便問,“我進去了多久?”
姚漳說:“也就幾句話時間,半炷香都不夠。”
看來幻境内外對時間的感受不一樣,宋拂青心想。
執事見狀也很是驚訝,他心中嘀咕,幻境裡頭那群山精最愛捉弄靈力低微的小弟子,雖然今日警告過它們不能做得太過分,但他也沒想到宋拂青能這麼快出來。
要麼此人心性堅定,不被山精制造出的幻覺所擾,輕易便走出了幻境;要麼是此人太過讨山精的喜歡,所以沒怎麼折騰他。
這兩者都算是好的,他們最擔心的是無法憑借自己走出幻境的弟子,這說明他們心性軟弱,輕易便被幻覺、或是心中恐懼擊倒,這樣的人是不适合走上修道這一條路的。
如此想着,執事對宋拂青的神情溫和有加:“出來了,明日長靜峰報到,記得辰時之前到。”
“勞煩執事。”
那執事揮了揮手,轉頭示意下一位弟子入試煉幻境。
“太好了,我也是在長靜峰,明天可以一起過去!”姚漳高興道。
姚漳是金火雙靈根,而且對靈氣的感知程度很高,方才還被執事誇了好幾句。
宋拂青看着不遠處遺世獨立般站着的謝長闌,腰間纏着一把漆黑長鞭,冷肅的氣息讓周遭的弟子全都離他三尺遠,隻敢朝他身邊的另外一位長老發問。
他看了眼那眼熟的鞭子,後背隐隐作痛起來。
身邊的弟子讨論起來的那兩位長老,宋拂青默默聽了會兒,大概明白了來人的身份。
天極宗地界廣闊,峰巒無數,八方主峰各立于天極一角,所屬峰主分管着整個宗門大大小小的事宜。
那位手持拂塵,黑發青衣的道人,是八方主峰之一的雲華峰峰主,名為白珩,掌管外門諸事。
黑發黑袍,腰挂長鞭的那位,名叫謝長闌,是雲華峰的一位客卿長老,據說實力不俗,很是得白珩青眼。
今日白珩來此,估計也是想看看今年外門弟子的修煉資質如何。
“聽說楚師兄今日也會過來,難道是旭月峰那邊也在看新弟子?”
“誰跟你胡說的?楚師兄明明昨日才離開的宗門,況且旭月峰自從宗主閉關之後,就再也沒有招過新的弟子了。”
“‘……’”
路過排隊的弟子時,宋拂青正好聽見他們的聊天。
姚漳也聽見了,他猛然想起什麼似地拍了拍腦門:“對了,你醒過來的事情,我還沒有和楚師兄說呢。不過聽他們說楚師兄不在宗門,那我是不是不用跑一趟了?”
他們口中的楚師兄,正是當今宗主的開門弟子,楚雲微。自從宗主兩年前閉關,旭月峰的事宜就一直由宗主的這位唯一親傳代管。
宋拂青自然想起了昏迷前正是楚雲微提議的把他帶回宗門,于是他問:“你可知旭月峰在哪個方向?”
“旭月峰在西邊,怎麼,你是要親自去?”姚漳問。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