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要摸底考試了,這是分班後考的第一場試,也是高二考的第一場試,時間就定在補課結束、正式開學後的第一個周一。
1101班是文科重點班之一,班裡絕大部分的學生對這次考試都十分看重,特别是這補課的最後兩天,班裡氛圍更是凝重得不行。
剛下過一場陣雨,跑道積水,大課間取消了跑操。五樓隻有一班二班兩個重點班,就連走廊也是靜悄悄的。教室裡悶熱不堪,卻幾乎看不見擡頭的人,學生們不是在看書,就是在補眠。
謝昱甯單手杵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翻着桌上的漫畫雜志。
正是精彩的時候,同樣“不務正業”的蔣詩淇晃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在謝昱甯耳邊小聲劇透,“後面琉星會來。”
……
謝昱甯深吸了口氣,松開指尖卡着的書頁,轉頭平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死?”
由于都還是素質良好的年紀,兩個人轉移到了教室外面。
“有屁快放。”
蔣詩淇勾着他肩膀笑嘻嘻地,“别生氣嘛,一時嘴快一時嘴快!”
謝同學并不吃這一套,仍是凍着個臉,“你最好說點正事,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要揍你。”
說着,還朝他揮了揮梆硬的拳頭。
蔣詩淇向來是一個很識相的人,老實了,“問你今天下午啥安排呢?”
“下午?嗷……還能幹啥?和之前一樣呗,就那麼幾個小時能幹嘛?”謝昱甯有些無語,“就這還要問?”
潭州市一中實行月休制,一個月休兩天半。除此之外,每周日下午還會放一個下午的小假,是用來給學生們查漏補缺,自主學習放松的。由于時間不長,晚上還要按時上晚自習,大部分的學生會選擇在學校及周圍度過。
高一那一年他們倆就是中午在外面吃個飯改善下夥食,然後一起在網吧消磨一下午。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确是沒有學習的天賦,看漫畫的興緻沒了,睡意又湧了上來。
他說完打了個十分綿長的哈欠,眼眶都潤了,“沒事了吧?沒事我進去睡覺算了。”
蔣詩淇連忙攔住他,“那喊不喊大仙他們啊?”
“你問一下呗,要去就一起,不去就我們倆啊……”謝昱甯又打了個哈欠,這次蔣詩淇沒再攔他。
大課間的睡眠總是格外得香,明明沒睡多久,謝昱甯卻感覺無比的神清氣爽。
後兩節恰巧是連堂的英語課。
前幾天班幹部競選,班裡的人都不太活躍,所以作為一班分班考試英語單科成績一、二名的王輕和謝昱甯就直接被指為了課代表,兩個人一個負責作業一個負責領讀和聽寫。
按照往日慣例,這兩節連堂課一般都會被英語組安排成小測,但由于第二天就是開學考,這兩節就一節上了新課一節講了周報。
一班的英語老師林詩華很看重評後訂正,要求課代表在第五節課前把更正好的周報收齊交過去。
第五節課是自習課,要布置考場,王輕還有個班長的職務,課間要去小譚那裡拿布置考場的材料,于是這項工作就落在了謝昱甯的頭上。
這張周報難度不低,教室裡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了一整個課間,仍舊還有幾份沒交上來。
謝昱甯不敢再磨蹭下去了,踩着鈴聲線蹦去了英語組辦公室。
“謝昱甯,等一下!”
剛下到四樓,就從後面追來一個人,謝昱甯有些不耐煩道,“就不能一會自己去交嗎?一定要拖着我?”
回過頭,就看見了拿着周報,有些許手足無措的許存真。
他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些,“是你啊。”
“抱歉啊,我有些地方沒聽懂,所以慢了點,要不我替你去交吧?”
許存真說着擡手,想去接下那一沓周報,卻被對方躲開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
謝昱甯擺擺手,将周報從他的手中抽過來,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下蹦去,“下次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一下我和王輕,沒必要一個人死磕,平白耽誤些時間……”
尾音散在空氣裡,少年就風似的沒了影子。
空蕩的樓梯間似乎有留音的效果,許存真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緩緩收回那隻還停留在半空的手,用力地握住了。
膽小鬼。
秋老虎,棗核天。
相比于晚上的紫荊街,午時的紫荊街要蕭條許多,熱氣蒸騰着翻出波浪,各種油煙氣混在一起,越發悶得人食欲不振。
巷子口,劉老頭支着陽傘在賣冰飲,許家三兄妹都喜歡喝他做的綠豆冰沙。許存真路過時順手買了一杯,到店裡一看,許存善果然在。
“媽帶小妹去醫院了?”他隔着櫃台把冰飲貼在弟弟臉上,冰得許存善龇牙咧嘴。
許存善緩過一陣就歡喜地笑了起來,立馬把吸管紮進去,“你回過家啦?吃過飯了不?”
“吃咯,我曉得肯定是你在看店。”許存真也笑了,“你這昏昏欲睡的,一上午賺了幾塊錢?”
“少看不起人!我上午賣出七包煙呢!兩包芙蓉王,軟的!”
男孩很較真,邊說邊比着手指,模樣十分逗。許存真誇了他兩句,走到旁邊的小矮桌上坐下,翻出作業來寫。
“哥,你這個學期周日晚上還是不去上班是吧?”沒安靜一會兒,許存善又閑不住了。
許存真頭也不擡:“别想了,不幫你看店,我下午要去晴姐那兒幫忙。”
“哦,那好吧。”
許存善萬分的失落,嶽外不讓看課外書,一周還隻有一次假,他要看店,就不能去隔壁街的小書店看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