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山茶神情陰沉。
她鎏金色的眼眸裡隐含起狂風驟雨,這一刻饒是她柔弱的身體裡也爆發出了令沢田綱吉背後汗毛皆是豎起的怒意。
他擡起一隻手摁住自己顫抖起來的胳膊,一邊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大庭山茶的名字。
大庭山茶恍如未聞。
她目光森冷,四處看了一遍才轉過頭去看沢田綱吉。
“喂,阿綱。”
她冰冷地說,“你會抛屍嗎?”
“……诶?”
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沢田綱吉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在這一刻,他好像聽到腦内有齒輪轉動發出的咔咔聲。
什、什麼啊!
抛屍山茶桑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啊!
他嘴唇抖動了幾下,似乎想要把這些話脫口而出,但看着大庭山茶嚴肅的神情,與生俱來的超直覺阻止了他。
山茶桑是認真地在問他這個問題。
沢田綱吉在這一瞬間腦子裡蹦出了無數的想法,從驚恐到吐槽,他每一句都打算要說出來,但又都被大庭山茶此刻的表情吓到咽了回去。
最後,沢田綱吉也隻能是小聲地道:“這種東西…這種東西我怎麼都不可能會的吧…”
“啊啊,也是呢。”
大庭山茶點點頭,像是了然
她又想起沢田綱吉的性格設定是軟弱膽小,吉娃娃都可以連追他兩條街,而接下來她又要面對一個變态極端分子,處于極度憤怒狀态的大庭山茶頓了頓,難得好心地說道:
“那你先回去,我在這有點事情。要是我回去的早,記得等我一起放學回家。”
随便三言兩語把沢田綱吉勸走的大庭山茶停在原地,冷冷地看了兩眼不遠處花壇後那棵年歲已久的樹,樹上的老蟬還在嘶聲力竭地鳴叫着,似乎是在為那場除了她之外無人記得的死亡嘶鳴着哀歌,又似乎是嘲諷着她的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她嗤笑一聲,豔麗的面容随即綻開比身邊花壇中盛放的紅花還要奪人眼目的笑容。
她可從來不做不自量力的事。
雖然死亡那一瞬間是痛苦到她恨不得立刻就閉上眼失去感知,但死亡時對她而言無限拉長的時間也讓她觀察到了很多有用的、可利用的人呢,比如——
“大庭同學?”
少年的聲音還殘留着運動過後的氣息,看到她時驚訝得挑起眉,手腕處挎着的棒球包仍然在不停地晃動着。
大庭山茶嘴邊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慢慢地轉過視線,隔着一段距離直視着他,笑着應道:“有段時間不見了呢,山本君。”
山本武。
主要的可攻略角色之一,棒球隊的主力成員,學校的人氣王。
是[大庭山茶]之前常去的壽司店老闆的兒子,因此是現在的玩家大庭山茶唯一一個在開始就知道形象的可攻略角色。
同時也是…
一周目她的死亡見證者之一。
“似乎有一個月了吧,大庭桑最近很少能見到啊。”
山本武走過來,他空着的一隻手擡起來摸着自己的後腦,爽朗地笑道。
說完後,他又微微皺起眉看着她,雖然嘴角還是翹起的,但可以看出來似乎是有些擔心:“那段時間是生病了嗎?”
“不是哦。”大庭山茶笑着搖搖頭,聲音輕飄飄的,“因為收到了可怕的求愛信,所以那段時間一直在家呢。”
她是美麗的。
這是毋庸質疑的事。
而她此時笑起來,
比夜幕之刻高空皎潔的滿月。
比在高山之上熱烈綻放的嬌豔之花。
…
好似世間萬物對她來說都是她裙擺之上的陪襯。
甚至于毫不誇張地說,她的美是時代的道标,是人類所能想象到的一切被稱為美的概念的極緻。
按理說,就像是漁民無法抗拒深海之中塞壬的歌聲,不會有人能躲過她的魅力。
但直面了這種沖擊的山本武竟然隻是頓了一下,淺色的眼眸微微銳利了一瞬間,緊接着很快反應過來不着痕迹地避開大庭山茶那張臉。
“那還真是危險啊。”
他意味不明地感歎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說那封言辭可怖的求愛信,還是說大庭山茶那能令人陷入瘋狂的魇魅。
山本武哈哈兩聲,又問道:“那現在是沒事了嗎?”
大庭山茶絲毫沒在意山本武的反應,她擡起手指輕輕點了點嘴唇,蹙起眉頭,狀似十分苦惱:“那件事已經解決啦,還是多虧了雲雀委員長的路過,不然就要被那個奇怪的人殺死了啊。”
“啊哈哈,雲雀真是熱心啊,還真是要好好感謝雲雀他啊。”山本武笑着爽朗地道。
“我已經有感謝過委員長啦,但是…”
大庭山茶上身突然緩緩地湊近了山本武的側臉,她壓低聲音,輕輕地在他耳邊說着什麼,好似情人間的耳語。
——“在那邊那棵樹後面,好像有可怕的跟蹤狂呢,剛才在午餐的時候我還有看到了他手裡的刀。所以這次就拜托你了,救一救我嘛,山本君。”
少年的雙目驟然緊縮,翹起的弧度歸于平直,他定定地看着幾乎湊到他眼前的大庭山茶,在發現她那雙璀璨的金色眼睛裡還閃爍着點點的淚光和不易察覺的驚懼時,少年垂下了眼。
他平靜地說道:“過來一點,山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