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聲驟響。
子彈以超高速經過她的身邊,停在她面前的車輪裡。
火花在她的眼前綻放,車身發出劇烈的聲響,連同車裡的人都發出了連在門口的大庭山茶都能聽到的咒罵聲。
大庭山茶捏着甜筒,好似狀态外一般低頭看了眼癟下的車輪,又擡起帽檐,疑惑地看向子彈射出的方向。
她隻來得及看到一片金燦的頭發,就聽到她身前的車門被打開,她的手似乎被人碰到了。大庭山茶隻感覺到一陣風從臉前略過,她眼前的景色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手上的冰淇淋在身體移動的時候就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又松開,一隻手放在她的背上,按住她的腰示意她不要亂動。
大庭山茶愣了一下後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一個人帶進了懷裡,還沒等她有什麼表示,她就聽到頭頂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聽起來陌生得大庭山茶絕對足以确認她從來聽過,但是她卻又隐隐地感覺似乎是有點微妙的印象。
微妙得她自己都不确認是否是錯覺。
男人說的是意大利語,周圍都是嘈雜的槍響聲,大庭山茶隻能隐約地辨認出是偏西西裡島那邊的口音。
他說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很危險,别動之類的祈使句式,她能聽出來男人在刻意減低語氣中的冰冷,盡量溫柔地來安撫她。
但是他下意識使用的命令口吻卻能體現出他本身并非如此的溫和,他話語中凜然的殺意也沒有半分減少。他在安撫完她之後,又和身邊人交談了幾句快而隐喻的話,在這期間的槍聲一直沒停過。
子彈打在金屬上的聲音和打在血肉之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其中還夾雜着悶哼聲,和各式說着大庭山茶有點聽不懂的有濃口音的意大利語的交談聲以及怒罵聲。
這讓大庭山茶仿佛以為自己和世界割裂開來。
“…”
伴着這些聲音,大庭山茶開始在男人的懷裡走起神,男人衣服上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讓她聞着有些昏昏欲睡,但周圍又實在吵到她睡不着。
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在無聊中開始在心中遺憾起那個沒吃完的冰淇淋。那家店裡覆盆子口味最後僅剩的兩個球本來她以為會落到胃裡,結果沒想到它們最後的結局是掉在地上,現在說不定還沾上了鮮血。
太可惜了。
她嘗了一口,覆盆子口味的冰淇淋相當的好吃呢。
但盡管可惜,大庭山茶也沒有因此遷怒此刻正抱着她的男人。
即使她有的時候再任性,但也是能懂男人剛才看上去突然又無禮的舉動是在救她,她也不至于會任性到因為一個冰淇淋就遷怒救了她的人
——當然以上的說辭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有幸運禦守在,大庭山茶知道她絕對不會遇到倒黴的事,也就沒有把男人往陰暗的方向想。
不然的話…
總要有人去死一死來為她的冰淇淋們賠罪嘛,不是嗎?
是男人的敵人們去死,還是男人去死,對她都沒有區别啦。
反正也是男人主動願意救她的不是嗎?
她可從來沒有喊過救命呢。
而且,她也并不需要其他人救,她還在好奇月神的一擊對真正的人類到底會有怎樣的傷害呢。
在任性和無理取鬧的方面,大庭山茶之下絕對不會再有一個人敢于和她争奪第一的寶座。而因她的要求也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拒絕,她所有的任性要求都被滿足,大庭山茶在大多時候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麼的過分。
誰讓總是有無數的人被魔女迷惑,瘋狂地成為追尋魔女的狂徒,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那根本不存在的魔女的垂憐呢?
就像此刻抱住少女,因為恻隐之心而救下少女的男人,就已經是為自己預定了結局。
是會因愛少女而瘋狂,
還是因嫉妒而痛苦?
這兩者本身毫無區别。
毫無預兆間,槍聲停止了。
大庭山茶從男人的懷裡離開時已經感到有一些困倦,她擡起手又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揉掉眼裡湧出的生理淚水。
她仰起頭,後退幾步,虛散的眼神在男人臉上定焦,而後她隻停留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掃過周圍。
街道上空蕩蕩的,她本來一路走過時還大開門的店鋪的門都緊閉着,而且看來男人在把她放開時還特意把她帶離了那片地方,至少大庭山茶掃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類似于血迹甚至于屍體的東西存在。
的确是個…少有的好人?
大庭山茶嗤笑一聲。
不知道好人這個詞對于非法狂徒——她多半猜到這家夥是個黑手黨,又或者其他什麼違法職業的了——是個褒義詞,還是貶義詞呢?
忙着打量周圍環境的大庭山茶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帽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她那張隻要直視就會就會俘獲靈魂的面容沒有任何遮擋地暴露在空氣中,所有視線落過她的人都難以再忘記她那驚豔的美貌。
不過…就算她意識到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大家看到她的臉會震驚、會愣神,甚至被吸引,這難道不是正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