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穿上鞋下樓。”斯誇羅嗓子忽然發癢,連他的聲音也嘶啞起來。
“你在開什麼玩笑?”大庭山茶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斯誇羅動了動喉嚨,沒再說話,而是退後了一步,算是退讓了。
他彎下腰,按照大庭山茶的命令抱起了她。大庭山茶的重量并不重,甚至說是很輕,就像是一團松軟的絨羽。因此斯誇羅抱的動作很穩,因為沒有任何的壓力。
但是斯誇羅很緊張。
不是說他的情緒緊張,他表情和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感沒有一點和緊張相關。
作為暗殺者,斯誇羅的心理素質異于常人。隻要他想,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向外顯露。
而是他的身體在緊張。
大庭山茶不鹹不淡地瞥了眼眼前的手臂,直白地問道:“你在自欺欺人嗎?”
自欺欺人什麼?
大庭山茶的話像是在嘲笑着他。
他不知道嗎,他沒有聽到嗎,還是說,他不想知道呢?
這下斯誇羅直接停了下來。
下面就是餐廳,大庭山茶能從扶手的間隙處看到有人來來回回地端着托盤,但下面的人都不會擡頭看。
斯誇羅踩在台階上,垂眼看着大庭山茶的臉。
他看得很細,從她的額頭到跑到她嘴邊的發絲,最後停在她那雙鮮少能見到這種透亮顔色的金眸。
“大庭山茶。”他頭一次這麼正式地叫出她的名字。
大庭山茶嗯了一聲,蠻有興緻地摟着他的脖子,等待他的後續。
斯誇羅停頓了一下,問道:“你想知道跳馬的消息嗎?”
問出來他就後悔了,但收回去更顯得奇怪,他就隻好若無其事地繼續看她。
“……”
這次是大庭山茶沉默的時間更長。
她的睫毛顫了顫,微微笑起來,大庭山茶看他:“我不想知道。”
“…算了。”斯誇羅先放棄了。
“跳馬的事的确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去吃飯吧。”
金色的眼眸驟然冷了下去,不像是人的眼珠,更像是被安進去的兩顆寶石。
“可以呢。”她說。
大庭山茶暗沉下眼,卻少有地沒有不滿,而是漫不經心地彎着唇,似乎在思考着某些事情,為此而愉悅着。
假如大庭霖現在醒着,看到大庭山茶這副表情,他一定會拍着斯誇羅的肩膀,真誠地建議他快跑。
因為一旦容易不滿的大庭山茶違反常态沒有惱怒,那麼,絕對是她已經想好了能讓自己滿意的方式,而這些方式多半都…
不是那麼容易讓人接受。
看看那位沒眉毛的少年,那位就是前車之鑒。
可憐的野犬,令人同情的少年,愛上她反而遭受了雙倍的痛苦。
大庭山茶凝視着杯裡的紅茶,淺色的液面裡落下她眼睛的倒影,大庭山茶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眼底此刻的情緒——
她愉快地眯起眼,擡起臉看向在喝着咖啡的斯誇羅,而接收到她的視線,斯誇羅放下手裡的杯子,挑眉似是詢問。
“我的要求,你說過都會滿足的,對嗎?”大庭山茶忽然說。
那是斯誇羅在帶大庭山茶回到瓦利安前在路上對她說過的話,原話是“他隻要能做到的都會滿足”,當時他說出新句話時抱有的心思一目了然。
但現在大庭山茶是和Xanxus,所以無論他當時有多少心思,他都不會再提起來,而是将這些想法當作往日藏起來。
不過大庭山茶這時提出來,斯誇羅也不會否認就是了,他還不至于是那種連說過的話都做不到的人。
斯誇羅停頓了一下,點了下頭:“你有什麼想要的嗎?首飾還是包?”
斯誇羅從來不會在意身邊那些眨眼就過的女性,或者說,瓦利安包括首領在内,隻有路斯利亞在這方面是個天才。
因此他即便是個以浪漫出名的國家本土人,也依舊沒什麼了解。
女人一般是喜歡這幾樣吧,奢侈品之類的。
他也就隻能想到這些。
“你瘋了嗎。”
大庭山茶嗤笑,臉上依稀有些被小看的不滿,“這種東西,你認為我需要要求别人嗎?”
斯誇羅看着她的臉,的确說不出需要兩個字,而且猜她會因為那些東西開口要求,都似乎像是在貶低她一樣。
她用不着開口,其他人就會主動地排着隊将名貴送到她的眼前。
“那你是要什麼?”
“來到這裡這麼久,我還沒有見過除了這和Xanxus房間外的地方呢…”大庭山茶慢悠悠地說。
斯誇羅:“你要出門嗎?”
“不。”大庭山茶說,“我要去你的房間。”
她惡劣地扯起嘴角,看着表情凝滞的斯誇羅,一字一句輕飄飄地落下問題:“你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