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卡莉小姐要到維羅納演出,所以作為助理,蘇珊娜匆忙結束休假,趕回了巴勒莫。
她剛到家放下行李就接到了卡莉小姐的電話,要她在晚上到她家裡去一趟,來處理那些曾經尼諾先生送的禮物。
“嗯,我要全部扔掉,一點都不要留下…”電話裡卡莉斯托的聲音有些失真,蘇珊娜沒能分辨出她上揚的語調是源于電流幹擾的雜音還是她在興奮——是雜音吧,卡莉小姐現在怕不是還難過傷心着,又怎麼會興奮呢,畢竟她知道卡莉小姐是如何深深地愛着尼諾先生。
想到這,蘇珊娜歎了口氣。
卡莉小姐和尼諾先生這次看來是真的要結束了。
她也忍不住感到了怅惘。
上次那個法國的盧娜,哦,蘇珊娜替她的老闆卡莉斯托去打聽過那個被稱是「小莎樂美」的年輕姑娘,她不得不承認,那個姑娘的确是美麗的。
卷曲蓬松的黑發,清澈明亮,閃耀透明野心的灰色眼珠,年輕又美貌,渾身充滿着動人的單純與欲望間交錯的矛盾魅力。
男人們總是喜歡這種野心毫不掩飾又赤/裸的年輕女孩的,這些家夥的審美永遠都是一緻的,享受被人崇拜的快感,還有年輕少女那在成熟前尚還夾雜青澀的酮體。
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就擺在這,更别說對莎樂美迷戀的尼諾先生來說隻聽到盧娜「小莎樂美」的稱号就足夠了吧。
但那次卡莉小姐聽見尼諾先生承認自己移情别戀了也沒有徹底死心,蘇珊娜能看出來,卡莉小姐是的的确确是對尼諾先生動了真感情,因此她才會不停地為尼諾先生找理由來說服自己原諒尼諾先生的多情和不忠。
就算後面尼諾先生再回來時卡莉小姐她嘴上沒有原諒,以蘇珊娜的了解,很快他們就可以又重歸于好,說不定這次他們會結婚了。
……在他們遇到山茶小姐之前,該是這樣的未來發展。
而現在…
蘇珊娜揉了下臉,盡力壓抑住大腦裡四處遊蕩的嫉妒。
現在,自從尼諾先生見過山茶小姐後就堅稱山茶小姐是真正的莎樂美,張口閉口提到的都是山茶小姐。
但和盧娜那次截然不同,無論是她還是卡莉小姐都清楚,對象是山茶小姐的話,那便再也沒有再回心轉意的機會了。
那位比莎樂美還更加莎樂美的小姐簡直便是美擁有了人格的化身,誰見到她後也無法能再完好地擁有自己的心,甚至是會讓人産生該主動向她獻祭上自己的一切的想法。
山茶小姐就是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月亮,仰望月的人遲早會瘋狂,愛慕者會匍匐在她傲慢的王座前,連被她踩在腳下的地毯都嫉妒得恨不得以身替代。
就如她也日日夜夜思念着山茶小姐,尤其是那樣的人曾親口對她說喜歡——那句話就如同詛咒,即使知道那句話隻是因為山茶小姐想要她的靈魂,可是蘇珊娜卻簡直要被愛念撕碎了大腦,想要讓自己的意識能永遠留在那一刻。
撚了撚手指,蘇珊娜閉上眼,吐出了口氣。比起清醒,至少在短暫的睡夢裡,她總是可以回到她想回去的那一瞬間。
…要是能再有一次機會,能再有一次見到她,蘇珊娜想好了無論如何都會同意大庭山茶的要求——Anything She Wants.——即使她還是要她的靈魂她也不會再拒絕了。
她會奉獻她的一切。
不隻是蘇珊娜自己陷入了思念的痛苦中,尼諾也深深地迷戀。
“…我已經見到了莎樂美了。”尼諾向卡莉斯托說道,“那才是真正的莎樂美,欲望的化身,美麗、動人、傲慢,隻有在見到她後我才明白七重紗之舞真正的美妙,相似最後也就隻能是相似而已。”
他渴望着能再見到大庭山茶一面,看她那猶如月華猶如白玫瑰花般的面容,他便願意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權利、金錢,榮耀、生命,一切的一切,他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靈魂來得到莎樂美。
七重紗之舞…
要是她跳起那七重紗的舞該是怎樣的呢…燃燒的火焰,欲望的,燃燒的欲望火焰幾乎把他的靈魂燒成了灰炭,尼諾翻來覆去地回憶着那短短的一面,那最後的一眼。
相像,相像的都隻是劣質的…啊,他之前太過蠢笨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相似莎樂美的人呢?
那樣的,那樣的魅力,聖人約翰是失去了人的罪,将身心都奉給了神才能拒絕莎樂美的誘惑嗎?
尼諾覺得錯了。
要是約翰的頭顱見到她,見到那個少女,見到莎樂美,欲望的化身,美麗的化身,可能也隻有緊緊地閉上眼才能逃脫她的魅惑吧。
比美杜莎還要可怕,她那雙眼雖然不能石化他人,卻是讓見到那雙美麗多情的金眸的人都夜不能寐,神志崩潰。
為了能夠得到他的莎樂美,尼諾能夠僞裝出曾經的溫柔體貼,試圖從卡莉斯托的嘴裡套出那個少女的身份。
是觀衆嗎?能夠被卡莉斯托允許進到後台的人隻有寥寥幾位,尼諾用結婚當作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她是随劇院幕後的贊助者一起來的。
尼諾捏起那枚銀亮的戒指,這是他和卡莉斯托的訂婚戒指,他的确是懷着對卡莉的愛才下定決心送出去的,不過那些愛到底是有多少是因為對卡莉在舞台上扮演出的莎樂美的愛慕,尼諾不用去思考就可以說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