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跟在大庭山茶的身邊,在周圍因為大庭山茶而聚集的驚歎聲中仰頭看着已經就在眼前的巧克力店的牌子,提前在心裡敲響了喪鐘。喪鐘為這家店,以及黑山羊的信徒而鳴。
但從裡面走出來的店員并不知道趴坐在門口的白貓腦子裡響起了鐘鳴,他隻是聽見門口出現了異常的騷亂,叫了幾聲内室的同事都沒聽見應答,才自己出來查看騷亂的原因。
他愣在原地,喉嚨一瞬間如同被一隻手攥住,呼吸放緩又忽然間緊促起來。
這是異常,但看着少女的臉,又覺得這是合理。
因為少女的魅力無法言說,任何人,來來往往的任何人走過時都無法将視線從美麗的少女身上移開,那仿佛從血管裡,從心髒中震動的亘古本能讓他們無法維持理智,隻能抛卻一切人類進化得到的理性,癡迷地望向少女——那美麗的、比太陽更為耀眼灼目的面容在此刻緩緩露出笑容,于是直面她的店員被自己的靈魂從顱頂用一根長釘釘在了原地。
他難以遏制,在癡迷之下,莫大的恐懼席卷了他。
那樣的美麗——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但他盯着她,卻找不到一絲人類的痕迹。
那是一個類人的怪物。
店員頭一次感到毛骨悚然。
他的理智掙脫了出來。
“你、您是客人吧?”
說話的時候,他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但臉上撐着非常商業化浮誇的笑容,同時他的一隻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背在身後。
大庭山茶的聲音很輕:“客人?”她歪了歪頭,看起來除了出衆的外表,和那邊路過的中學生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可以這麼說。”
店員稍微松了口氣,但是他的手還是保持着那個動作。
他笑着招呼大庭山茶進去,一邊跟其他擠在門口的人道歉,一邊關上了門。
“您的情況有點太特殊了,我覺得還是為您單獨服務,等一會再招待其他客人比較合适。”店員解釋說,“您覺得呢?”
大庭山茶的目光停在關上的門一瞬,又看回了店員身上,笑容緩緩加深。
“你要怎麼服務我呢?”
“那當然是看您想要什麼服務了。最近店裡新進了一些很不錯的貨,您要喜歡的話,我去拿過來。”
見到大庭山茶沒有反對,店員轉過身似乎想往裡間去拿。就在他背過身之後,他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凝在他的脊背處,仿佛蟒蛇遊走在他衣服之下的肌膚上,幾乎能夠感覺到鱗片的冰涼,随之而來的,還有古怪的甜腥味。他忍不住打了個抖,腳步加快走進裡間。
視線消失,但是那股甜腥味卻越來越強烈,店員動了動鼻子,被那股怪異的氣味引得胃部一陣痙攣。那是種巧克力的香味,但沒有巧克力的苦澀,而是更加接近于……腐敗的,雖然不合常理,店員卻感覺到那是有什麼腐敗發出的腥臭,可聞起來卻是那樣的——甜美。
他有些上瘾,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香氣來源。
他停在了裡間最邊緣的座椅處,着魔地使勁嗅起來。那些氣味越來越濃,店員低下了頭,順着方向最濃的地方去找。
那是……
熟悉的制服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撕裂成碎片,就在剛才還互相交談過的熟悉的臉已經青白發紫,他看見他,們的喉嚨往下是一團棉絮般的猩紅血肉,一隻狗——或者是狼,他看不清——趴在翻開的肉皮中,暗紅的漿水和綠色的膿水混雜在那個動物身下蔓延,發出詭異的咀嚼聲。
他知道為什麼剛才沒有人回應自己了。
“鬣——”店員壓抑住尖叫的沖動,後退了一步,他向後背起手,身體後傾,想趁着那些怪物沒有發現自己時退到身側的一扇門裡。
但他隻退了一步就停在了原地,渾身的肌肉都在刹那僵硬緊繃,他驚恐地看向了一側——
少女的鐮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聲音輕柔。
“不是要服務我嗎,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