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雨天,沒有癡情的雨女來打擾,少了愚蠢信徒的污染,并盛町的空氣裡隻有渾厚的泥土和青草的氣味在彌漫。
大庭山茶隻用坐在窗戶邊,看見雨滴濺落在透明的玻璃上,像是蝸牛一樣蠕動留下濡濕的痕迹。雨滴反複蠕動,重複性的機械運動仿佛一切被設定好的程序。
被他人的愛意注視久了,她偶爾也會有享受這樣放空大腦的時候。
這很輕松,不是嗎。
如果沒有人來打破她的這份輕松,那今天可能算是愉快的一天。
如果沒有人的話。
窗外的雨重新變成了黏膩的噪音,大庭山茶不爽地咂舌。
讨厭的敲門聲,和讨厭的男人,還有——她挑眉,感受了□□内充裕的魔力——這個倒不算讨厭。
緻使她不爽的源頭,此時正在毫無所覺地閉目養神。
蜷曲的頭發仿佛獅子被打亂的鬃毛那樣向四處翹着,眼眶下明顯的烏青和泛青的下巴,顯然他的遲鈍并不是出于故意的本心。
男人身上穿着的黑色襯衫很明顯是被撕扯和擠壓變皺,他手邊放着同樣皺巴的花色領帶,失去紐扣而敞開的領口露出了裡面的肌膚。從大庭山茶的角度不僅能看見男人那些旺盛的、歐羅巴人典型特征的毛發,還能看見胸膛上那些被死亡浸潤的痕迹。
大概是離開這段時間受傷了吧。
看着有些泛粉的疤痕,大庭山茶漫不經心地想。
幾個月前他離開的時候,好像是提過要去歐洲……
“是美洲。”大庭霖說。
自從夏馬爾出現後,他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古怪,仿佛在忌諱着某些詞語連接後所代表的背後的事物。
“他去美洲,見了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
“你在說機場的那個女人?”
“原來魔女大人還有印象嗎。”
說完全沒有印象的話,是不可能的。
盡管大庭山茶當時沒有過多注意,但和女人随行的金發男人給當時的她帶來的熟悉,即便是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恍惚,而那個女人……
大庭山茶漫不經心:“你們之前認識?”
大庭霖:“……”
大庭霖:“我們曾經是同事。”
“那也是個客服扮演的NPC,和你上次一樣的情況?”
“不。”那條毛茸的貓尾在半空中彎曲了一個弧度,他的貓臉上挂着複雜的類人表情,“盡管有些異常,但她是貨真價實的人、遊戲角色,隸屬于遊戲中某個神秘的黑色組織,和大部分可攻略角色擁有相似的身份背景。”
“Mafia。”
大庭山茶不帶情緒地重複出那個對她來說再常見不過的詞,她眨了下眼睛,瞬間失去了對這個話題的興趣。
夏馬爾去美洲無非就是因為那些mafia間的争鬥。
欠了人情,所以還債。
現在人情債還清了,就結束了美洲之行回到並盛。
這些東西連隻是出現在想法裡被大庭山茶發現,都會被覺得無趣,因此她隻是在腦海裡轉了一圈就抛之腦後。
和大庭霖的交流在大腦裡同步進行,大庭山茶俯視了會男人懶散的坐姿,看到他還是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她猛地向前屈膝壓在他的腿上,俯身扯住了他的頭發。
“夏馬爾。”她不快地說出男人的名字。
“……嗯。——”
抓住頭發的手被大了幾圈的手握住,粗繭和指腹上的傷口如細小的尖刺劃過大庭山茶的手背。在感受到她被劃痛後下意識地顫抖,那隻手松開後自然地越過身體,摟住她的腰。
夏馬爾睜開了眼後迎面就是比紅楓葉還要濃豔的面容,和一雙流動的黃金般的眼眸。那雙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裡面流動的隻有對他這位不速之客的不爽。
出于某種心情下,他短歎了口氣。
“不歡迎的表情出現在山茶你的臉上,真是令人心痛。”
大庭山茶對此嗤笑。
“是嗎?夏馬爾也被傷到了嗎?”她故意收緊了手指,有幾撮頭發被她拉得繃直。
“當然,不過要讨喜歡的女孩歡心,就要有一顆強大的心髒才行啊。”
夏馬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