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白荼轉身離去,留下三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葉無垢沒多想,轉身就欲追出去,卻在下一瞬被陸銘拉住手腕。
他不解地擡頭,似乎不理解對方為何如此冷情,卻見陸銘笑吟吟道:“茶茶的承受能力可比你想象的強多了。”哪裡還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模樣。
連一向溺愛弟子的池烨也點點頭,淡聲道:“讓她想想吧。”
葉無垢若有所思地回頭,見池烨淡然自若的模樣,心中多了幾分了然。
若說這裡誰對白荼最上心,非池烨莫屬。從一路衆人的相處來看,他對這個弟子可謂是操碎了心,如今連他都贊同了,自己似乎也沒有了擔憂的必要。
隻是池烨怎麼也想不到,令他操碎了心、如何也放不下的徒弟,在踏出屋門時,面上的憤然之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怔松。
白荼漫無目的地地在村裡轉悠着,看着枯枝掉落,候鳥飛回,她想了許多。
她與陸銘時常鬥嘴,吵得不可開交時亦有,多是以池烨的制止結束。今日二人鬧起來,他卻無半點反應,想來這事也有他的默許,白荼便猜測此事多半是師父對自己的考驗,隻是借由陸銘之口提出來罷了。
但她也沒有錯過池烨眼中那一絲短暫的猶疑——他太急切了,好似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逼迫得他不得不狠下心來,隻想讓她快些成長起來。
到底是什麼令他如此急迫?
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感受到月墜西特有的冰涼觸感,心緒方才平複了幾分。
白荼想,若真有什麼師父也應付不了的,自己憂心也無濟于事。隻需要知道一點,師父的目的就是她的目的,不管背後是什麼原因,她隻需要好好完成考驗,完成師父的期許就夠了。
想通了一切,白荼長長地吐出口氣,好似把心中的不快也吐了出來,連腳下步伐都不由變得輕快了幾分。
白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走到村中一處屋舍前。
破敗的矮牆,蔓生的野草,以及早被吹得不剩幾根的茅草屋頂,無不透露着這處屋舍早就無人居住的事實。
村長曾言村中房屋緊張,大家的屋舍都是擠了又擠,乍見這處閑置的茅草屋,白荼心中有些疑惑。
她忍不住邁步向前,擡手推動半朽的門框,伴随着詭異的吱呀聲響,院中一切暴露在眼前。
石桌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杯盞,院角懸挂的破舊幔帳,向來人訴說這主人離去的匆忙。随手撿起掉落在地的半截風筝,白荼思緒一轉,對這戶人家的身份已有猜測。
視線繞過散落一地的簸箕,停留在荒草中隐約露出的一角。
不緊不慢地上前幾步,待到看清眼前之物時,白荼雙眼微亮,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咦”。
她蹲下身來,并未直接上手,而是從随身小包中拿出兩隻羊腸指套,仔細地戴上,方才将地上之物拾起。
膨大的花萼,即使幹枯也顯得秀麗的紫色花瓣,以及微帶絨毛的花蕊,讓她一下子回想起了師父傳授的草藥知識。
大地波斯菊——《毒覽》中排名第二十五的一種毒物,毒性不算特别強烈,卻是制毒時極方便的一種配藥,用來中合毒性效果最佳。
白荼見獵心喜,小心地将其收好,又從雜草堆中翻找出一些零碎的藥材,想來是這戶人家離開時晾曬在院中的,隻是走的匆忙,在風吹日曬下散落一地。
好在主人在離開之時也曾小心呵護,才得以在時間的流逝中有所保留。
如此一來,白荼也肯定了那人的身份——鮑大夫。
毒術,機關,都是白荼多年所學,所以她清楚地知道,用這些利器殺人有多方便。
白荼微微一笑,如此,晚陽寨一行,她還真有了些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