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鎮雖說叫鎮,卻城牆高大,門樓聳立,論氣勢比之縣城也不遑多讓。
由于此時夜深人靜,城門緊閉,幾人無奈,隻得選擇翻牆而過,好險才沒驚動城門守衛。
好不容易混進了城,看着原地徘徊的幻蝶,趙逸塵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紋路:“這是怎麼回事?”
白荼觀察了一會兒幻蝶的反應,遲疑道:“看着像是發生了争執,蜜丸的味道在此處出現了兩個方向,幻蝶們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趙逸塵沒有懷疑:“這事簡單,我們不妨分頭行動。”
“不行。”池烨聞言蹙眉,“我不放心你們。”幻蝶隻有他和白荼有辦法操縱,若要分組,隻能把二人拆開,他雖然沒有問題,卻不放心這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和自家徒弟單獨待行動。
李扶搖想明白他的意思,斟酌着開口:“池大俠,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那黑衣人。”
白荼清楚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拉着他手臂搖了搖,撒嬌道:“不如我和李道長一組?先前我們也單獨相處過,李道長是個好人。”又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雖說正面打不過他,可我的暗器也不是吃醋的,我還有‘暴雨梨花針’和‘孔雀翎’呢!”
見他眉目冷冽,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白荼狠下心道,“況且你還能管我一輩子不成?之前說好到等我适應了江湖就分開,你這樣處處護着我,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分開?”
她是知道怎麼戳他心窩子的,這話一說出,池烨先是怔了怔,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緣由突然湧上心頭,内心像是被誰突然潑了一捧涼水,冷冽又窒息。
池烨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引出一叢幻蝶,而後頭也不回地朝西面走去。
趙逸塵反應過來,慌忙跟上,二人幾個起落消失在原地。
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白荼微微松了口氣,帶着李扶搖向另一叢幻蝶的方向追去。
才走了幾步她就開始後悔,想起臨走前池烨的眼神,自語道:“我不該這麼對師父說話的。”
李扶搖偏頭看她,有些不解。
白荼此時心裡也堵得慌,想到二人不過一面之緣,等找回趙家寶物便會分開,說不定餘生都無法再見,便是傾訴些也無妨,便開口說道:“我從小就和師父一起生活,算起來,這是我下山後第二次離開師父。”
白荼想起上次晚陽寨的經曆,不由得一笑:“第一次師父雖然故作狠心讓我單獨行動,卻也偷偷跟了一路,這次卻是真的讓我單獨行動,自然不放心。”
李扶搖頓時明白池烨反應為何如此劇烈,安慰道:“我和師兄第一次下山時,師父也是極為擔心,叮囑了許多。”
“隻有一點——”
“雖然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但我卻能感受到他的矛盾。”白荼遲疑了一下,接着道,“他好像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一方面急于讓我快些成長起來,獨當一面,一邊又希望我什麼危險都不要有,最好能将我遮蔽在他的羽翼下,平安一生。”
李扶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這是他所不曾經曆過的,隻得沉默地跟着她。
“我能體會到他的心情,卻一直故作不知。”回憶起來當時的感受,白荼隻覺鼻頭微微泛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隻是偶爾也會難受,他到底有什麼苦衷要瞞着我?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他置身險地也一定要去做?”
李扶搖猶豫着開口:“所以你剛才故意拿話激他?”
“是呀。”白荼笑得勉強,“不僅是想讓他同意我們分開行動,也是想為自己心中多日壓抑出口氣。”
李扶搖不贊同地搖搖頭:“能被你幾句話就傷害到的,一定是你最親近的人。”
“難怪。”白荼摸着胸口,“難怪看到他這麼難過,我卻一點快意也沒有,心中反而堵得慌。”
李扶搖先前隻覺得她聰明伶俐又果決,現在更深一步接觸下來,才恍惚反應過來她也不過是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安撫似地在她發頂揉了揉。
言行間,二人已追至一條燈火通明的街巷,隐隐有絲竹之聲傳來,伴随着男女嬉笑之聲,十分熱鬧。見此處與一路所見之冷清截然不同,二人不由得怔然片刻。
還未來得及思索原因,就見前方幻蝶突然間加快了速度,一頭紮進精緻的樓閣。
“到了!”白荼迅速拾掇起心情,抓住李扶搖衣袖,激動道,“說不準那黑衣人就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