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晉則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像是暈車。
等這種難受的感覺褪去後,他就發現自己坐在地上,頭頂是黑色的星空,冷風吹了過來,榭晉則有些發暈的腦袋立即清醒了。
同時也認出這裡是哪裡,他在三榭家的老宅,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幾年的房子。
還是和以前一樣,陰森又可怕。
“卧槽,這哪啊?”錢興文扶着水池邊緩緩起身,他環顧周圍,發現自己竟然位于一棟古色古香的木質建築中,“我該不會穿越了吧?現在什麼年代?”
“你沒穿越。”藍木渝看向院子角落的水龍頭,“應該是現代。”
“這是我家。”榭晉則低頭說道。
他的一句話吓住了兩個人,錢興文眼珠子瞪的溜兒圓,指了指木質二層小樓,又指了指榭晉則,好一會才說道:“原來你才是真世家大少爺啊。”
竟然住這麼大這麼奢華的宅子。
“等下,這是你家?你家人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剛才那個怪……奇怪的家夥,是你家的……啥玩意?”錢興文雙手來回擺動,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剛才的東西,“兄弟,如果你想要邀請我來做客,沒必要用這招吧,我跟你走啊。這地方真不錯,翹課我都願意來看看。”
說着就開始觀察起木質窗戶的雕花來。
“不是我邀請的,那個怪物我也不認識。”榭晉則怕的發抖,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個怪物的主人是來找你的。”藍木渝對榭晉則說道,“那是鬼怪。”
“鬼怪?”錢興文和榭晉則都看向藍木渝。
錢興文擺手:“這世上哪裡有鬼,都是……啊。”
想起看到的細長怪物和眨眼間被送到這裡來的奇特力量,錢興文的話說不出口了,不僅如此,他的三觀都開始裂開了。
“我都迷糊了。不管那東西是啥,既然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吧?”
“沒有惡意的鬼怪?”藍木渝想了想,搖頭,“我沒聽說過。而且,能夠和人那麼流暢交談的鬼怪,都很危險。”
藍木渝摸着口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羅盤沒拿,手中隻有一把短刀,無奈隻好握着短刀開始檢查周圍的環境。
瞧見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兵刃,錢興文覺得比起鬼怪,這個人更加危險,他拽着榭晉則後退兩步:“我說,你哪裡來的刀啊?從宿舍帶來的?”
“這個?上課的工具。”
“騙誰啊?考古用那麼大的刀,這明顯不是工具小刀是砍刀吧!考古用這玩意兒?”錢興文明顯不相信。
藍木渝表情平靜:“需要,考古不順利就會碰到鬼怪,用這東西好歹還能反抗一下,實在不行還能給自己一刀,走的痛快點。”
他說前半段話的時候,錢興文的表情逐漸緩和,顯然是信了,但聽到後半句,他的面色又開始扭曲起來。
“什麼時候考古專業這麼高危?”他可沒聽說過。
“開玩笑的。”藍木渝冷着臉補充道。
錢興文:……
你看我信嗎?
“也不知道帶我們來的家夥去了哪裡?”錢興文拍着榭晉則的肩膀,“這裡是你家,我們聽你的,是留還是盡快走?”
“……走。”榭晉則哆嗦着嘴唇,指向大門的方向,“出門右拐,可以打到車,你們回學校。”
“那你呢?”
“這是我家。”榭晉則聲音帶着一點絕望。
他能跑到哪裡去呢。
這絕對是因為詛咒的關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他這一代,既不是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鬼怪所殺。但短壽的詛咒一直存在,以前不是沒有榭家人跑過,就是跑到了國外,也仍舊躲不開早死的命。
所以還是不要掙紮,求個痛快的死法吧。
“别開玩笑了。”錢興文抓着榭晉則的手臂往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可不打算丢下你。”
還沒走兩步,錢興文的腳步就一頓,細長的人偶造物貼門站立,因為周圍都太黑了,所以才沒瞧見,其實将人帶過來後,它一直站在那裡,堵着門不讓任何人離開。
藍木渝立即握着短刀來到兩人面前,用刀指着人偶造物。
人偶造物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雕塑。
藍木渝和對方僵持了半分鐘,終于擡腳緩緩靠近,就在距離人偶造物還有兩米距離的時候,人偶造物伸出了手臂,細長的手指伸出,指着三人身後。
被吓了一跳的錢興文立即回頭,就看到黑衣服的明駿才站在院子水池邊,雙手背在身後面對着他們:“三位要去哪裡?主人馬上就要到了。”
“你的主人是誰?”藍木渝問道。
明駿才面帶微笑不語。
身側的水池生出漣漪,清澈的水流從水面被吸起來蜿蜒落地,水散開時,佩戴着面具的男性出現在明駿才身後。
明駿才讓開路,彎腰走到旁邊站立,就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侍從。
佩戴面具套着傀儡馬甲的顧輕走上前,榭晉則立即繃緊了神經,藍木渝立即用刀指着他:“不要再靠近了。你是誰?”
“我?”顧輕停下腳步微微思索,回答道,“無名氏,一個不足挂齒的普通人。”
普通人?
藍木渝的視線在明駿才身上掃過,又看向顧輕,态度很明顯:可以命令能開口說話的鬼怪,這能叫做普通人?
還普通人呢,他甚至懷疑面前的面具人不是人。
“你是榭晉則?”顧輕看向藍木渝身後還有兩人,有些疑惑,“我說了隻想見榭家人吧?”
明駿才攤手,簡單回答:“意外,一起的,順便。”
藍木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明駿才身上,不明白對方為何能夠流暢開口交談,卻改變了說話的風格?
“我……我是榭晉則。”榭晉則走了出來,鼓起勇氣看着顧輕,“你是來殺我的嗎?”
“……嗯?”顧輕歪頭,“為什麼?”
“不然,你來找我做什麼?”
“對榭家的古墓感興趣。”顧輕沒有隐瞞的意思,直接回答道,“還有關于你身上的詛咒。”
一提到‘詛咒’這兩個字,榭晉則身體就顫了一下,非常的害怕,同時還有無法褪去的怨恨。
“詛咒?你身上還有詛咒呢?”錢興文問道,“那玩意兒該不會要命的吧。”
自知瞞不過,榭晉則就老實交代了:“短命的詛咒,殷州榭家人,繼承家族的嫡系代代短命,活不到四十歲。但是近幾代人,能活的壽命越來越短了,我的父親和爺爺都沒有撐到三十歲。”
榭晉則今年已經十九歲了,這意味着他剩餘的壽命恐怕不超過十年。
燦爛的人生才剛開始,他就已經在倒計時。
錢興文臉色微微一變,性子再如何跳脫的他,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任何的安慰在注定悲慘收尾的真實面前都是空虛的,他甚至都沒辦法像以往那樣拍拍榭晉則的肩膀。
“血脈詛咒。”藍木渝說道。
“你知道?”錢興文看向他。
藍木渝點頭:“我考古的。”
他再次重複,他是考古,不是挖墳掘墓。
“老師講過,以前有一個考古隊下墓,觸怒了墓裡面的主人,被詛咒了。出來後每個人皮膚上都有很多小紅點,去醫院檢查,知道是皮下血管裡的紅細胞從血管中滲出到皮下,這原本不是大問題。可是後來,血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人就死了。”
“死了?”錢興文害怕道,“失血過多?”
“對,後來屍檢,發現很多人血管内的血都流失大半到皮下肌肉組織中,從外表看整個人都已經接近于一個血人了,皮膚大片的紫紅色。”藍木渝想到老師給展示過的死者手臂照片,就是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的他想到那個模樣,都覺得後背發涼。
“更可怕的是,這種奇特的疾病竟然在他們的後代中‘傳染’了。然後,都死了。”藍木渝沒有波動的話語簡單描述道,“老師想要告誡我們,不要輕視墓地裡的一切,自己死了還算幹淨,别連累家人。”
發現錢興文和面具人都盯着自己,藍木渝這才想起自己提到考古隊的緣由,補充道:“能夠讓詛咒代代繼承的,多是死者的詛咒。而且死的越久,死的越慘,怨念越重,詛咒就越深。”
“所以我的詛咒,是來源于墓地裡的死者?”榭晉則不可置信道,“我祖輩上沒有人下過墓,也不做摸金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