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青玉案】三當家，赤大考核官？青綠衣衫，碧玉發簪，仿佛洞庭仙子，真是清麗脫俗。”師無忌看着臉色很差的赤懿，皮笑肉不笑。

“黑擺渡人閣下，清水芙蓉，面若桃花，是百花仙子般的妙人，也是不落下風。”赤懿隻是淡淡掃了師無忌一眼，随後白眼一翻，目光落在白羨之身上，看到自家準徒弟憋笑憋得面紅耳赤，尴尬的移開視線，耳根紅得滴血。

直播間彈幕殺瘋了，各類【對不起】【人之常情】【禮崩樂壞】【順手的事】【水到渠成】【來都來了】【兵貴神速】刷屏，由于太過喧鬧有些吵眼睛就不贅述了。

“論容貌我向來上乘。”師無忌收起扇子，狐狸眼看向白羨之時柔情似水。看到自家徒弟憋笑憋得像倉鼠，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輕笑出聲，以至于問話中都帶了幾分笑意，旁人聽來卻更像嘲諷，“赤大考核官，您親臨此副本，莫不就是來這兒與我‘扯頭花’的？”

“牙尖嘴利。”赤懿丢下這一句話就要離開。

“且慢。”師無忌依然是依靠在椅子上，而這次他沒指望對方聽話。

自命不凡的家夥，總是難纏許多。他搖頭歎氣，一手手指在虛空中飛快挪移，正廳門面處的虛空中有遊蛇般虛影顯現，彙聚成兩道符箓，攔住了對方的腳步。

赤懿心下微微一驚，他專入符箓法門中三千年有餘，在符箓方面放眼地府也算斷層的高手。眼前的符箓他雖見過也會用，但到底是用于最高階的封印，而不會随手用這個來……攔路。

他到底也是見慣風浪的人，很快便壓下震驚，淡漠地看向師無忌，等着他的後話。

“你的副本任務是什麼？”

赤懿并沒有吝啬告知，因為同一副本内擺渡人之間的任務不會出現必然的沖突。

“入選并進入薛家教書。”

師無忌笑得意味深長：“與我們的一字不差。”

赤懿到底是資深擺渡人，立馬就明白了師無忌意在何處，也讀出對方挑釁意味背後的合作邀請——

在明天之前他們都無法确定薛家需要幾個夫子，而他們三個擺渡人的任務都是入選，可能出現僧多粥少的問題。然而副本也給了合作的可能：可以攜帶書童一同入内。最穩妥的自然是他們三個人組成一夫子兩書童的組合。

然而誰當夫子，誰當書童？

“不要想得太多，我向來友好。”師無忌攤開手，玩味地看向白羨之。

“你當夫子，我和赤懿，當你的書童。”

“嗯……嗯？”白羨之猝不及防被點到，一直挂在臉上的假笑差點沒繃住，他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彎繞，知道這是最快止戈的方法，于是勉強應下。

商量好之後，赤懿就再度離開了，都沒給地上的微分屍體幾個眼神，似乎大宅子裡出現一個被淩.遲的死人再正常不過。

師無忌看着赤懿的背影心下了然。赤懿來得晚，并沒有聽到女主人的話，卻用了“今夜子時一到，名冊便定下了”這句話的信息，說明對方已經聽到過，此刻對地上屍體并不見怪的态度更是印證了這一點——赤懿知道這個副本前期的走向。

這并不奇怪，地府中每個擺渡人進副本都會有直播，而若擺渡人在副本中死亡，這場直播錄像并不會被删除而是會歸案，副本也不會消失而是會重置開始。

據此推測，赤懿是看過前人檔案，且親自入場多半是因為此副本有古怪，折損擺渡人過多。

沒人喜歡和死狀凄慘的屍體待在一處，此時正廳中已經隻剩下師徒二人。他們也不耽擱，今天沒有其他任務，是探索副本的最好時機。

目前明顯的疑點有：散發腥味的井，躲藏的華服女童，陰氣極重的宅子本身，還有女主人。

兩人來到井處，謹慎地離井一米遠。井邊上有一個鐵桶，一眼看去就是尋常樣式。桶的邊沿上還有一圈水漬，且拉桶的麻繩也浸透了水。很明顯這口井裡是有水的，并且還未被荒廢。

井緣很高，白花花正蠕動着的蛆蟲首尾相接沿着井緣緩慢繞圈，想來腥臭味的源頭在井水裡。然而這個距離他們沒法看到井水，水位應當低于地面。

師無忌從袖中掏出兩面鏡子，讓一面懸浮在井的上方，鏡面傾斜向下，一面平放在地上，通過調整二者的相對位置及角度，形成了簡易潛望鏡，鏡面中顯現出部分井水中的景象。

井水很渾濁，表面還浮着一層油膜，幾片腐爛的菜葉子飄在上面，還有密密麻麻好幾尾翻了肚皮的死魚泡的發白。井水能見度很低，隻能看得到表面一層，望不到更深處。

且腥臭的隻有這一處，女主人衣物，招待客人的茶水，整片院子的草木，都沒有這種味道，說明井裡的水并非用于日常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