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黃金地段的寫字樓頂端,甯秋遠剛接過一通電話。
是之前那部劇的導演,問他有沒有時間過去劇組一趟,他們對男主角的選定有了新的主意,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換作平時,甯秋遠懶得為這些事多費心思,會讓導演自己看着辦。
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翌日下午,他去了片場。
導演的意思是,讓陸謹跟許逸試演同一場戲,由他,編劇及幾個資方進行最終投票選擇。
甯秋遠進去試戲間時,工作人員已經就位。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台位置的高挺青年。
幾天沒見,他的眉眼看着更鋒利了。這種鋒利純粹是顔值上的沖擊。
聽到開門的動靜,屋裡人相繼回了一下頭。
陸謹也擡了一下頭,眼睛裡放射出侵略的精光。
待看清他的臉後,又迅速的轉為萬古柔情。
仿佛甯秋遠剛才的不适,隻是一種錯覺。
他蹙着眉,走到監視器旁,坐了下來。
導演有些受寵若驚,對他不住示好。
甯秋遠淡淡的點了點頭,眼神落在看着監視器裡,陸謹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
他在演一場雨夜分手的戲碼。
男女主演天各一方,站的很遠。
片刻功夫,陸謹猛的推開女演員,自己也向後趔趄了好幾步。
待堪堪站穩後,他臉上的傷心痛苦全然不見,剩下的全是憤怒和決絕。
他沖女演員大吼:“他現在分手了,你可以去找他了!”
女演員上前一步,一把拉過他的手:“博宇,你别沖動,先聽我解釋!”
陸謹一把甩開她的手,聲音是極緻憤怒後的心灰意冷:“解釋什麼?”
“解釋你們昨天晚上為什麼抱在一起接吻?”
女演員:“不是的!他跟他女朋友吵架了,我們當時又都喝了點酒……博宇,你相信我,這隻是一個誤會,我喜歡的還是你!”
陸謹冷笑:“喜歡的是我?呵呵,你隻是覺得我是個不錯的追求者,即使不喜歡也可以當個備胎。”
“一個隻要他回頭,他分手,你随時都可以抛棄的備胎!”
女演員還想再說什麼,謝博宇已經坐上車,不顧女演員怎樣劇烈的拍打着車窗,一腳油門,将車開了出去。
開到轉角處時,他終于還是停了下來,從車視鏡裡看着女演員。
眼神空洞,嘴唇發白,方才在女演員跟前僞裝的體面,轟然坍塌。
四肢百骸一點點疲軟下去,所有的精神力一下子被抽幹,雙手環着膝蓋,蜷縮在了副駕駛座上。
漂亮的臉蛋深深的埋在雙手裡,肩膀先是小幅度的微顫,後面就是劇烈到無法控制的哆嗦。
衣服和頭發上的雨水不斷落在座位上,讓他看着更加可悲和無助了。
好像這種被抛棄後的恐懼,他其實親身經曆過。
甯秋遠看着他,眼神複雜難辨。
這段劇情,相當無聊,爛俗,一點都不值得觀賞。
唯一讓他産生興趣的就是,蜷縮在座椅上的陸謹,一身的狼狽不堪。
谄媚愚蠢,偶爾的侵略感,都不如現在的他更令自己滿意了。
因為這才是他應該在自己跟前表露出來的模樣。
甯秋遠從監視器裡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嘴角不自知的扯開了一個笑容。
剛扯一半,青年突然從車座裡擡起頭,一隻猩紅的眼睛從手掌心露了出來。
甯秋遠覺得他好像從冰冷的監視器裡察覺到了自己的窺探。
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他和監視器裡的陸謹四目相接。
陸謹不知在盯着鏡頭,還是鏡頭裡的甯秋遠,那模樣像極了一隻窮兇極惡的狼,在打量盯梢自己的獵物。
這一次,連美貌都無法減弱他這種強烈的攻擊感了。
甯秋遠支着下巴,思索着他究竟是在演戲,還是通過演戲表達什麼。
來不及多思索,這場戲結束了。
陸謹緩了半天才從車上下來,神情恍惚,目光呆滞,顯然還沒有出戲。
導演被他感染,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謹頓了一下,回過神來,對導演微微一笑,恢複了以往溫順的模樣。
甯秋遠掀起眼皮,全程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除了甯秋遠以外,另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也在密切關注着陸謹。
不同于甯秋遠的探尋,他的眼睛裡藏着的是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這人正是今天的另一位主角,許逸。
受網絡輿論的影響,許逸的眼睑出現了明顯的淤青,整個人的狀态非常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