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繞過陸謹和甯秋遠,直直的落在渾身傷痕的甯言身上,臉上滿滿都是擔憂和緊張。
甯言先是一定,繼而扯了扯嘴角:“果然來了啊。”
陳助理跟甯言在空氣中交錯着目光,好一會才走到甯秋遠跟前,客氣道:“甯總。”
甯秋遠點了點頭:“不是說了不用過來,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陳助理欲言又止,最後隻無奈的歎出一口氣:“我不放心。”
甯秋遠擺了擺手:“好了,想看就去看吧。”
得到甯秋遠的同意,陳助理這才轉過身子,大步走到了臉色陰沉的甯言身邊,擡起胳膊欲要扶着他。
“啪——”甯言一把打開了他的胳膊,眼睛裡的志在必得轉為深深的憤怒,“滾開,不要碰我!”
陳助理的手無措的垂在空氣裡,張了張嘴:“阿言,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你傷的很重,我要帶你去醫院。”
甯言冷聲拒絕:“我說了不用!”在生死邊緣剛遊走過一遭,這一動怒,身體一時間吃不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陳助理更擔心了,想靠近他,又怕惹氣了他,對傷勢不利,隻好用商量的語氣哄道:“阿言,别胡鬧了,有什麼事,我們看完傷再——”
“陳明禮,你他媽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裝作多關心我一樣。既然選擇做甯秋遠的狗,就他媽滾遠一點,别再礙着我的眼!别他媽來看我一眼,還要先經過甯秋遠的同意,搞得我跟搖尾乞憐的乞丐一樣!”
陳明禮解釋:“我沒有。”
“沒有什麼!?”甯言咄咄逼人,說出來的話越來越尖酸刻薄,“沒有當甯秋遠的狗嗎?”
陳明禮臉色一變:“甯言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甯言眼底眼色森冷,反問:“你對我做的就不過分了嗎?”
一旁的甯秋遠實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臉就要去教訓甯言,然而剛走一步,就被陸謹一把拉住了胳膊。
“哥……”陸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他很聰明,從甯言和陳明禮的這段争持中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足以讓他捏住甯言的把柄,反将一軍。
甯言對陳明禮的态度有多惡劣,甯秋遠不是不知道,到底不放心,執意要過去,不料被陸謹一把攥住了手腕:“哥,把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他不想讓他看着别人,對别人好,他要讓他所有的偏寵隻能給自己一個人。
這樣的強勢态度,讓他看上去格外的陰鸷偏執。
甯秋遠蹙了下眉頭,非常不舒服一向溫和乖巧的小白兔,對自己釋放出這麼強烈的壓迫感,垂眸,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陸謹,你這是在管我?”
陸謹定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一時沖動,忘記做掩飾,趕忙松開手:“我……我沒有。”眼圈迅速紅了,再開口時,聲音夾帶着明顯的哽咽,“我,唔,我沒想管哥哥,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剛才太生氣,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要不是哥哥過來,我的手上可能真的就沾了人命……”越說越小聲,“我現在很害怕,隻有在哥面前才會有安全感,所以不想讓哥去管别人,隻陪在我身邊……”逐漸語無倫次起來。
甯秋遠的眸光一點點溫柔下去,半晌後,用溫和的語氣說:“好了,我不管他們。”
看他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樣子,頭疼的不得了,哄道:“你乖,别哭,我們現在就回去。”
單純善良的兔子咬了人,他其實比任何人都害怕,受到的傷害也比被咬到的畜牲還要多。
是需要好好安撫。
他再無心顧及陳明禮,讓陸謹坐進車子裡,又安撫了幾句,這才準備離開。
陸謹表面上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車子開起來後,卻緩緩擡起了頭,在甯秋遠看不到的地方,半眯起眼睛,望向不遠處站着的兩個年輕男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