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的三人已經将一桶汽油灑完,坐回車裡緊盯着大樓準備随時撤退。
但在沖天的火勢起來後,幾人面面相觑俱是無言:這種情況還需要這一桶汽油嗎?
畢竟,這一整棟樓都燒了起來,他們仰頭想要看清火情都費勁。
甯悅覺得自己對白老闆的擔憂簡直多餘,
瞿詠推了推他的新眼鏡,“被帶飛的感覺還不錯。”
趙淩峰:“……”
就在這種氣氛中,越白的身影終于自火光中出現。
趙淩峰松了口氣,側身打開副駕駛的門。
瞿詠看見他的動作忍不住挑了挑眉。
越白出來後,沒再回頭看一眼背後的火葬場,直奔車輛而來。
她迅速坐上車,苦着臉憋氣道:“趕快回去,我要換衣服。”
正要說話的甯悅一愣,探頭看她,“你這是……怎麼了?!”
趙淩峰開車的間隙瞥了一眼身側的人,卻被驚得下意識踩了腳刹車,“這是怎麼弄的?”
越白渾身屍臭,紅色碎肉星星點點挂在衣服上、頭上,甚至臉上都有。
她說話的時候嘴唇都不敢有太大抖動,“屍體……别問了,趕快回去!!!”
說着就麻木地閉上了眼睛,因為她覺得自己嘴唇上都有異物觸感。
瞿詠在後座問道:“直接回去嗎?要不要等一會确認完毒藤的情況再走。”
古人雲: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趁這個機會得徹底消滅這個殺傷力強大的變異植物才對。
趙淩峰踩着油門說:“先回去吧,這個火勢一時半會不可能滅,明天再過來看也是一樣的。”
越白在心底點頭,要不是不想說話的時候讓自己的嘴在振動間感受那疑似屍塊肉沫的物體,她其實很想耍帥說一句:真女人從來不回頭看爆炸。
可惜了。
現在勝方MVP急需沐浴焚香,她的拖鞋都跑丢了!
甯悅大約猜到裡面是什麼情況了,很是感同身受地屏住呼吸。
瞿詠聽到趙淩峰這樣說隻能點頭。
破舊到快要散架的車輛在布滿喪屍的城市裡一路橫沖直撞,開到臨近酒店附近略狹窄的街道也沒有絲毫收斂。
甯悅屁股緊緊釘在後座上,拉着車頂扶手随着車身不斷搖晃。
瞿詠在她身旁同樣姿勢坐着,隻是看向左前方的眼神有些興味,隊長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越白對此一無所覺,她已經當自己靈魂出竅了,不然她的肉身怎麼能忍受此等酷刑呢?
——暈車效果+10000%!
終于,在感受到車輛急速停止時,她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快樂老家,越白顧不得周圍的喪屍,飛快下車,直奔酒店大門。
大廳内聽到動靜的林明朗等人早已起身,見到白老闆光着腳面容扭曲地跑回來都是一驚。
趙伊人焦急上前想要詢問,卻被一把推開,“白姐姐……”
“白老闆……”同樣被推開的還有林明朗,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越白一身狼狽地推開前台裡面的房間門。
自從遇見白老闆後,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她這幅樣子?
他轉頭問跟上來的趙淩峰三人:“發生什麼了?”
瞿詠見趙淩峰緊盯着白老闆的房門不說話,隻能回道:“我們追到了變異植物的紮根處,一把火直接連根帶枝燒了……”
甯悅迎面遇上滿臉擔憂的唐易,搖了搖頭,“放心,我沒事。”
她站在一邊,聽到瞿詠一句話講清事情經過輕笑道:“白越一個人燒的,我們也就當個保镖和司機吧。”
趙伊人松了口氣,“我就說嘛,白姐姐這麼厲害不會有事的。”
莫磊好奇道:“那白老闆剛剛是怎麼了?”
瞿詠嘴角勾起笑:“我猜測,應該是潔癖。”
衆人都是在末世生存三年的人,能夠憑借積分住進南方基地E區就證明他們沒少殺喪屍和變異動植物。
有的人在掙紮求生時甚至手上還沾過血。
他們早就習慣了長時間不洗澡而發出的酸臭味,以及身上各種腐屍爛肉的污漬。
所以大家都沒想到白老闆大驚失色是因為潔癖,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的事發生在白老闆身上顯得非常合乎情理,畢竟她的生活和他們明顯不一樣。
甯悅瞥了眼淡定微笑的瞿詠,出聲反駁道:“好了,别瞎猜了。白老闆可從來沒嫌棄過我們髒,實在是毒藤紮根的商場太惡心了……”
她語氣低沉,想到親眼所見的那一幕,頭皮仍然發麻。
說到這個,瞿詠和趙淩峰都面色一變。
“哥?”趙伊人有些好奇,擡頭看她哥。
趙淩峰掃一眼衆人,慢慢開口:“整棟商場的牆面都挂滿了屍體……”
……
與之一牆之隔的越白進到房間便脫光了衣服,然後站到淋浴頭下沖水。
在确認身體上沒有殘渣後,她顫抖着手開始梳理頭發。
一種軟硬交加的顆粒觸感傳來,越白當即泛起了雞皮疙瘩。
她咬着嘴唇終于扒拉幹淨頭發,但低頭看見下水口沖不下去的紅白相間物體時,胸口一陣反胃,還是抱着馬桶吐了又吐。
“嘔嘔嘔……”
越白高估了自己。
她以為自己能夠輕而易舉毀掉變異藤蔓的原因除了buff的加強,還有一部分是自己心理素質強。
但事實證明,人的弱小和勇敢并不沖突。
她此刻不僅生理惡心到嘔吐,心裡也隐隐發毛。
因為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忍不住浮現那血腥殘忍的畫面。
封閉的商場裡,數不清的斷肢器官對應着無數人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睜眼的,有閉眼的,一隻眼睛的,殘缺不堪的……
他們都面露恐懼,絕望地被釘在“綠牆”上。
越白當時隻是匆匆掃過一眼,她甚至在腦子裡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可此時一一展現在意識中的畫面卻無比清晰。
到最後,定神望向地面,看到的居然是她自己的頭!
越白悚然一驚,睜開眼大口呼吸着。
封閉的房間也給人窒息感,她把浴室門打開,光着身子打了個冷顫。
越白冷靜幾秒後,苦笑着裹上浴巾,來到監控屏幕前點了根煙:“系統,不要介意我的二手煙嗆你的腦子,老娘要活不起了。”
工傷,這是工傷!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了。
系統:“……”
煙霧缭繞,越白就着監控裡的人影緩解了孤獨失控的情緒後,肚子“咕噜”一聲開始抗議。
她看了眼大廳裡聽到趙淩峰的描述後面色難看的衆人,心裡好受了一些,好在不是她一個人難受。
就在越白打算換衣服吃晚飯時,酒店外的鏡頭裡突然闖入一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