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真晦氣。”
眨眼間,氣勢洶洶來的人挽着胳膊踏出小院。
李旬怔在原地,面上浮出茫然。
這個小少爺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的模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耳尖悄摸浮出一抹粉色,遍布耳根。
片刻,他手足無措的撂下狠話:“你等着!我要去找謝師兄!”
說完,不過轉瞬人就從原地消失。
門“哐當”一下。
柳未夏半托下颌,不明的情緒流轉眸中。
等人走後,柳未夏憑借碎片化的記憶找到紗布,簡單處理後環視周圍,又從屋裡幾經轉折找出柳意的荷包。
荷包不破爛,但幹癟的簡直沒眼看。
柳未夏:“……”
從前在道蒼宗不受人待見,她也從未窮困成這樣。
“系統。”她叫出系統,提着荷包找數據對峙:“既然安排身份為什麼不安排一個富貴一點的?本小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
系統:“……大小姐你就别叫苦了,這臨時身份不是狗妖豬精就不錯了!”
柳未夏咬牙:“……你要是敢安排成狗妖豬精,我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她看着手裡的東西,荷包由青色織成,恍惚間看到青色玉的一角,一晃神又恢複如初,不曾有過變動。
她僅有的三兩銀子孤零零躺在掌心,于心不忍,柳未夏将銀子放回去。
不死心的,柳未夏又翻了一遍,木桌木椅妝匣一個不落,隻可惜天不盡人意,或許是她運氣不好,居然一塊銅闆都沒找到。
沒有錢,還一身重病,死了都沒人知道。
此時此刻,柳未夏無比想讓天下人看看道蒼宗的弟子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
柳未夏随意抓了兩個銅闆,古銅色硬币反複升起落下,換了一面又一面。
如今她一身傷痕,又住在這破爛地方,身體生病都控制不了。修煉更是難上加難。
剛才柳未夏運轉靈力,發下柳意經脈堵塞,靈力運轉微乎其微,也難怪資質不佳,再這樣下去整個人都要廢了。
她需要錢,很多錢。
而她現在滿身傷痕,隻稍微動一下便痛徹心扉。
簡直痛得要死。
柳未夏暗罵,狗系統。
罵完覺得不爽,又加了一句,狗宗門。
柳意家中一貧如洗,除了幾個道蒼宗弟子都會有的簡易家具以外,真正屬于她的東西一隻手數的過來。
皮膚上的傷口接近潰爛,柳未夏面色平靜,膏藥塗抹上皮膚發涼,紗布包裹勒緊沒有一點餘地。
藥箱旁另外放着幾張信件,字迹間疏離冷漠。
最近的時間,寄信人拒絕她的相邀和好意。
再往下,柳未夏眉梢一挑。
是謝餘寒寫的。
謝餘寒此人,隻愛修行。
六歲入道,十歲築基,十四金丹初期,是修真界百年一遇的天才。
修行之路受阻他能廢棄心法重修,也殺的了同門師妹,最是無心。
年少時逗弄謝餘寒,她寫過不少玩樂的信封和買的畫本一起送過去,無一例外沒有消息。
最嚴重的一次,謝餘寒帶着本命劍殺進她殿中,将她屋内搜羅來的畫本全燒個幹淨。
這樣果斷的拒絕,很符合他的作風。
信件保存的很好,薄薄一張宣紙被摩挲過很多次,底端的墨水蹭掉了墨迹,暈開一小片,邊角卻完好無損。
她又拆開一張,同樣的字迹,隻有短短兩個字——“謝過”。
其中夾雜着幾封字迹不同,一字一句寫滿了少女心事。
雖然沒寫明,但柳未夏看得出來女孩悸動的心思。
燭火明滅,火舌卷上宣紙将其完全吞沒,一封接着一封,像是一場陰蒙蒙的天空迎來光明。
直到全部燒完,柳未夏把所有東西放回原位,并丢棄了一些發黴的糕點。
房間稍微一收拾,變明亮開闊。
從前這些事她不愛動手,靠的多數是法術,如今自己收拾一會兒,額角浸滿了汗水。
做完一切,柳未夏擦掉汗水,思考怎麼才能弄來錢,現如今她連藥錢都沒有。
等等——
她忽然想起,藥宗的藥堂可低價購買藥材,即使品階不高,卻也聊勝于無。
她打定主意,先去藥堂弄藥材,将腿傷養兩日,再找什麼女主。
“砰,砰。”
再次聽到敲門聲,柳未夏瞬間警惕,手指勾起,等待趁手的武器飛到手中,卻什麼也沒抓住。
指節僵住,她才想起來似的緩慢收回,無措地摩挲掌心。
敲門聲隔了一段時間,再次繼續。
短促的節奏有些熟悉,柳未夏拉開門栓,陽光傾瀉在她臉上,纖長眼睫不适應日光而抖動。
“你——”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柳未夏陡然看到熟悉的面容。
入目的是青年眉眼冰冷如雪,看向她的眼神仿若拒人千裡之外的寒冰,淺色弟子袍被風吹亂了褶皺,卻不打亂他的鎮定自若。
柳未夏:“!”
青年目光落在她臉上,蒼白的面頰和顫動的眼睑。
他自然地移開眼睛,質問道:“你都做了什麼?”
“?”
柳未夏上前,門檻外沒有距離,青年不得已後退一步。
她抱臂俯視下方之人,動作間紗布露出染血的邊角:“謝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和前世一樣,上來就是對她的責問。
謝餘寒,還真是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