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的位置就是兩根粗壯樹枝的交叉處有一個粗粗短短向上傾斜的斷枝,她可以将繩索固定在這裡,讓自己脫身出來。
朱芽慢慢的沿着藤蔓向上爬,每一次都盡量把繩子往下拽,不讓自己的動作改變了兩邊的平衡。
劍齒虎還在試圖掙脫網兜,充沛的力量帶動着整個大樹都在搖晃。
朱芽咬咬牙,加快了動作。
幾分鐘後,朱芽在樹幹站穩的一瞬,繩子兩端的平衡一下子改變,劍齒虎嗖的開始下落。
朱芽立馬仰倒身體,使出吃奶的勁和重力拉扯,沒有袖子包裹住的十根手指頭,在拉扯間鮮血淋漓。
“快!停!下!來!”朱芽的後槽牙都要被自己給咬碎了,臉色漲得通紅,身上的肌肉都在瘋狂抗議。
下落的趨勢慢慢停止。
朱芽極度緩慢地轉了個身,靠近那處斷枝,用力拉出一絲能夠活動的繩索。
她仿佛聽見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在嘎吱嘎吱作響。
一點,一點,再一點!還差一點!
朱芽終于将繩索卡進斷枝和樹幹的縫隙裡,她右手用力繃着上方的繩索,左手顫巍巍的提起下方連接着背簍的部分,将它在樹枝上繞上兩圈,才能真正穩定這個定滑輪系統。
做完這一切,朱芽直接癱倒在樹上,手臂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痙攣。
如果此時有面鏡子,朱芽大概也認不出這個頭發被汗水打濕緊貼在血紅色的髒臉上,滿身灰塵和鮮血,如牛一樣喘着粗氣的女人是誰。
曾經的那個野食主播,是個隻要出鏡就會精緻全妝的漂亮女孩。
如今她卻是要在危機四伏的世界生存的柔弱人類。
美麗被生存的渴求碾壓在塵土裡。
劍齒虎被朱芽蓬勃的血肉氣息吸引,它聞出了她的竭力與疲憊,隻恨自己被挂在半空,不能将利齒送入那柔軟的脖頸。
“不要叫,馬上送你下來。”朱芽輕哼一聲,看着姿勢滑稽的劍齒虎笑了。
等到感覺自己的身體力氣已經恢複了兩成,她站起身來,手掌上的血液在飛速凝固,肌肉的疼痛也在也在某種力量下緩解。
朱芽已不覺得奇異,昨日制作網兜形成的傷口,不過半日就結痂,剛才有些痂塊被磨開。露出了粉色的嫩肉。
自己的身體正在加速代謝。
朱芽快速下樹,先給了湊上來的朱大黃額頭一個親吻,然後行動不停地從草地裡拖出一捆樹幹。
這一捆樹幹共有6根,每一根的頂端都削成粗糙尖銳的切面。
朱芽撥開被劍齒虎踩塌的陷阱,一個不深的大坑顯露出來,大坑中間還不規則地分布着幾個深洞。
是她用采蘑菇的鏟子挖出來的,當然朱大黃也出了它的一份力。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懷着一種莫名的心情,朱芽将6根樹幹立在坑裡,尖頭直指懸吊在半空的劍齒虎。
朱大黃跑過來圍着樹幹繞了兩圈,竟擡腳添了個标記。
朱芽無語,拍拍它的狗頭:“走遠點,等一下劍齒虎掉下來砸扁你。”
已經沒有力氣再捎帶狗子上樹,她一個人費力爬上庇護所,确認劍齒虎落下來能夠掉在樹矛陣裡,朱芽不再猶豫扯開捆住背簍的拖車結。
繩結松開的那一刻,感受到失重的劍齒虎卻不再渴望回到地面,它試圖向上抓住一點能夠阻止自己墜落的東西,但依然抵抗不了重力。
三百斤的物體從将近兩層樓高的地方墜下會産生多大的沖擊?
朱芽暫時沒有心情計算。
她一眼不錯地盯着那隻被樹幹穿透了身體的劍齒虎做着死前的最後掙紮。
它痛苦,咆哮,嘶吼,扭動身體想脫離固定,飛濺的熱血甚至打在朱芽的臉上。
等到劍齒虎已經因為貫穿傷大量失血,無力再暴起時。
朱芽舉起火把拿起長矛來到它的身邊。
“很痛吧?”朱芽伸出手去觸碰它可怖的頭顱,看似毛茸茸的皮毛卻堅硬如芒刺,讓她受傷的手掌愈發疼痛。
死亡接近的時候,即使是霸主,也掩蓋不住虛弱的事實。
劍齒虎低低喘息着,晃動着頭部想要避開接觸。
朱芽毫不在意,她一手頂着劍齒虎的頭顱,一手舉起長矛前端的匕首,對準劍齒虎稍顯暗淡的黃綠色獸瞳,裡面映出她毫無表情的面容,在火光閃爍中陰郁難測。
“乖,很快就不痛了。”
朱芽揮下匕首,感受到深入之後,快速攪動了一下奮力拔出。
劍齒虎發出一聲極為凄厲的哀嚎,全身一軟,沒了氣息。
“對不起”朱芽閉上了眼。“我們都是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