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菟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她迷蒙地睜開眼睛，見洞内已經燃起了篝火，族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火光在衆人身上跳躍，可大家卻寂靜無聲。

仿佛剛才的吵鬧聲是從她夢境中傳來。

“太陽已經下山了嗎？”菟輕聲問。

絲呆滞地看着那團篝火，半晌後，她搖搖頭。

菟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長期躺在獸皮上，她覺得自己的後背又癢又疼，隻是沒有胸腹處的疼痛來的劇烈，常常被她忽略掉。

可山洞内太靜了，靜得菟越發覺得背部與獸皮接觸的地方奇癢無比，她想去撓一撓，卻擡不起手，也站不起身。

她隻好忍住不去想，尋找其他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方式。

她用眼睛巡梭着進入山洞的人，首領神色肅穆坐在山洞内最高的石頭上，長老和其他人都簇擁在他身旁，洞内的篝火不太旺盛，很多人的表情都隐在黑暗中，菟有些看不清。

她隻依着大概的身形将每個人數出來。

狩獵隊的都不在，他們今天要去較遠的地方狩獵，牙離開之前和她嘀嘀咕咕了很久，還拍着胸脯告訴她，說自己要帶回一頭恐鳥。

菟也是狩獵隊的一員，自然清楚并不是每一次狩獵都能很快結束，天黑後狩獵隊才能趕回部落的情況時有發生。

今天出門采集的人大部分都縮在山洞的角落裡，菟費勁力氣擡高自己的視線去看，巴布、羽、林……。

她堅持着擡起頭來來回回數了兩邊，卻沒有發現星的身影。

“星呢？怎麼沒看見她，她不會在外面貪玩不肯進來吧？”

菟的聲音就像往平靜湖面裡投下一顆石塊，山洞裡所有人都朝她看來。

目光如刺紮在菟的身上，她的表情僵住，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疑惑的看向星的阿父阿母，他們一個身體像石塊似的藏在黑暗中，一個滞着目光對着篝火不停流淚，手上捧着粗糙的山枭木雕，無聲念着什麼。

菟又将目光移向老首領，他的面容更加嚴肅，皺起的眉頭像山崖一樣險峻。

族人們還在瞧着她，開始低聲說些什麼，聲音很小，根本落不到菟的耳朵裡。

背後癢意越發難耐了。

菟本能的感覺不對勁，還想張口發問，絲攔在了她面前，擋住了篝火的光亮，也擋住了所有族人的目光。

絲的眼神是無聲的警告，菟抿了一下幹涸起皮的嘴唇，選擇不再說話。

山洞又再次安靜下來，隻有篝火的劈啪乍起的聲音。

突然，外面傳來幾聲清晰的狼嚎，近得就像在耳邊響起。

菟渾身一震，戰鬥的本能使她的身體想要彈起，卻被絲壓回獸皮上。

“不用擔心，山洞口用石頭堵住了，它們進不來的。”絲邊說邊捂住菟的眼睛，不讓她去看。

山洞中的确有一塊大石頭可以正好卡住山洞口，但是隻能攔住洞口的下半部分，隻要狼能跳上石塊，就可以直驅而入。

“絲，你放開我！是不是野狼群來了？它們來複仇了對嗎？星是不是被它們抓住了？！”菟的身體還無法自由動彈，她隻能扭動自己的頭部想要擺脫絲的遮擋。

視線被擋住後，聽力就會變得異常敏銳。

山洞裡的驚叫，紛亂的腳步，族人的祈禱，老首領的怒喝，石矛石斧的磕碰，野狼群的咆哮，利爪刮擦在山壁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菟感覺自己頭像在被石錘不停地敲擊，耳膜鼓脹就快要爆開，一股氣頂在她的喉管上，令她幾欲作嘔。

幾聲慘叫從不遠處刺進菟的耳中。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那人發出凄厲的喊聲從巨石上摔下來，掉落在地的悶響震得菟心神一顫。

狼嚎聲沖入洞内，在洞穴内不停回響。

在絲的手掌下，菟死死睜大自己的雙眼，淚水從眼角噴湧而出，她雙手緊握，似乎想抓住什麼，卻隻有空氣從手縫中流過。

那隻闖進來的野狼很快被殺死丢出洞外，讓在洞外徘徊的頭狼更加惱怒。

它仰天長嘯，有更多的野狼奔出，向洞口上方發起進攻。

洞門口守衛的人也并非毫無招架之力，雖然年紀較大，但這些“老人”也曾是狩獵隊的中流砥柱，他們重新拾起武器，擋住試圖跳進來的每一頭野狼。

大部分野狼的突襲都被他們攔了回去，可在它們多番輪攻下，不少族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甚至有一頭野狼穿插到洞穴深處，駭得衆人慘叫不斷，最後被老首領一斧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