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阿瑪庫?】獵第一個發現她的異常,以為是牙猙獰的樣子吓住了她,連忙伸出寬大的手掌擋在朱芽的眼前。
他的手掌從一旁突兀出現,才叫朱芽下意識往後退開一點。
“沒事。”朱芽白着臉扯出一點笑容,然後夾了一口魚肉放進嘴裡,低着頭慢慢咀嚼着。
現在除了朱大黃,大概沒有人真的能品味出食物的味道了。
獵垂下眼,收回了手,他轉頭對牙道。
【你想怎麼做?】
【……】
【什麼時候行動?】
【……】
【野狼有多少隻,它們主要在哪裡行動?】
【……】
【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夠将它們全部殺死嗎?】
【……】
牙無法回答,隻能夠抱頭痛哭。
半晌,他突然仰起頭質問獵【你不會為部落報仇嗎?】
獵搖搖頭,灰色的眸子有些深沉【牙,我已經死過一次,我的命就不再屬于部落,我可以作為你的朋友幫助你,但我不會為了部落複仇,我的命……】
他站起來,走到朱芽身後,【已經歸屬于阿瑪庫】
……
這一頓象征着重聚的晚餐最終沒能有個完美的收尾。
獵和牙在朱芽的指導下一齊收拾了殘局,但整個過程他們沒再說一句話,冷漠的就像兩個不熟的同事。
星有心想要開解他們,卻被菟拉住了。
【獵說的很對,是部落先抛棄他的,他已經給了部落太多的幫助,如果我是他會走得遠遠的。】
【可是牙……】
【他想為部落複仇,他可以去做,但是他不能要求其他人都有這個想法。】
火篼裡的木材将要燃盡,閃爍不明的燈光跳動在菟的臉上,她的嘴唇線條很鈍,抿起來的時候有一種豐潤的感覺,卻也被昏暗的光線刻畫出一種鋒利的感覺。
菟直視着眼前這個可以稱得上稚嫩的女孩,問道【你願意給部落複仇嗎?】
星的瞳孔一縮。
她願意嗎?
她或許是願意的,她出生在部落還未遷徙之前,的确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快樂童年,那個時候部落物資豐富,每個人都能夠吃飽喝足,孩子是從來不必為食物操心的,他們有足夠大的空間,足夠多的時間嬉戲玩鬧。
可以一切的改變要從一個帶着黑色羽毛挂飾的男人來到部落開始,那個男人在部落停留了幾天後離開,沒多久老首領不顧巫的勸阻,執意要嘗試種植,他拿出一些黑色的小種子,要将它們撒落到部落附近的土地裡。
巫認為食物是由山枭神靈賜予的,作為它的信徒,部落應該花大力氣去祭祀它以求更多的恩賜,而不是去馴服土地,嘗試将食物從土裡種出來。
巫的話最終沒有被采納。
但是厄運在種子種下去之後接踵而至。
天空不再下雨,每日都是烈日灼曬,土地開始幹裂,綠色的草甸和樹林變得枯黃一片,部落的狩獵場活物日漸稀少,最可怕的是那些死去的動物屍體開始醞釀災禍,讓一個一個瘦弱的族人死去。
種下去的黑種子消失在了土地裡。
眼見着部落人口少了将近大半,當時還年輕的老首領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們要遷徙,往有食物有水源的地方去。
而部落的磨難才剛剛開始。
遷徙的路上,是更加饑餓的野獸,也是比野獸更可怕的饑餓。
前者會将人當做食物,而後者同樣也會将人當做食物。
星作為部落中剩下來為數不多的孩子,被竭力保護着,她安穩的度過了那段痛苦的歲月,是部落中的其他人為她支撐着。
如果當時沒有部落中的那些人,特早就成為遷徙路上一副被啃食幹淨的骸骨。
可也正是這群人,在十多年後,毫不猶豫的送她去死。
星跌坐在地上,默默不語,隻是無聲地流淚。
朱芽站在門邊,将屋内屋外的場景盡收眼中。
或許應該給他們找些事做,才能讓這些失去家園親人的人暫且忘記痛苦,如此哀哀戚戚下去,她的竹屋就要真的長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