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激動幹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漆貞眼前一陣陣發黑，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熬夜熬的，她咬緊後槽牙推着斂紅豆進去，将門重重關上，發出一聲悶響。

漆貞一改往日在外人面前伏低做小唯唯諾諾的樣子，面目猙獰恐怖，她随手撈起一個水杯砸過去，斂紅豆擡手擋了一下，玻璃杯的硬角撞到手肘後彈在地上。

地上鋪着吸音性很好的地毯，沒有發出太大聲音。

“你瘋了！你要把所有人吵醒嗎？”斂紅豆質問。

“我瘋了？是你瘋了才對，我是不是告訴過你，離止雅遠點，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漆貞胸口劇烈起伏着，眼中恨意快要把斂紅豆燃燒了。

“用不着你說，今天過後她就不會再理會我了。你以為，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之後，她還會和我做朋友嗎？她恨你搶走了她的爸爸，作為你的女兒的我，自然也要無辜受累，被她拒之門外。這都是你的錯，你還要在這裡沖我發脾氣，有時候我真的不理解，你是真蠢還是裝蠢。”

“長大了翅膀硬了，還敢頂嘴？你忘了是誰把你養這麼大，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養我？”斂紅豆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發出輕嗤，“自從你嫁給那個老男人，每天除了讨好他，你還幹過别的事嗎，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恥辱，一個抹不掉的污點，但偏偏我就是活着，就是要礙你的眼。”

“我讨好止弘揚還不是為了你，為了讓你能過上更好的生活，要不是我，你能去上泰松大學，能錦衣玉食的長到這麼大嗎？”

“又來了，你什麼時候能成熟點，走開。”斂紅豆不想再和她争執，起身想要離開，但漆貞顯然不想讓她如願。

“不許走，你的教養都喂到狗肚子裡了，就這麼跟你媽媽說話，雅雅從來不會對她媽媽這麼說話！這些年的學你都白上了，我倒要問問你們老師是怎麼教你的。”

漆貞指甲嵌入斂紅豆皮肉裡，血立刻流出來，但她還嫌不夠用力似的加重力氣，好像要捏斷斂紅豆的胳膊。

這樣的争吵經常發生在她們之間，斂紅豆已經厭煩至極：“放開。”

“我警告你，離止雅遠點。”

“你究竟要舔她們一家人到什麼時候，我兩歲，就在學校寄宿，而你呢，去給止家人當保姆，從早到晚照顧止雅，最後照顧到了止弘揚的床上，到了現在，你還是把他們一家人看的比我重！”

“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我就是有娘生沒娘養，我長成現在這樣全是你害的。”

啪！

清脆的一耳光，用了力氣的，斂紅豆也不躲，一巴掌挨下來，耳朵嗡嗡的。

漆貞揪住她的衣服拉近，鼻尖對着鼻尖，所有怨恨、不忿以及濃烈的失望撲面而來：“你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是你先變的。”斂紅豆冷冷拂開她的手，“止虹星死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以後怎麼在止家生活吧。”

“他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

“止老爺子原本要留給止虹星的财産，如今全部屬于止弘揚了，凡妮莎會善罷甘休嗎？”

止虹星是凡妮莎親兒子，止弘揚卻隻是前夫，利害關系一目了然。

漆貞狠狠皺眉：“别胡說，你什麼都不懂。”

斂紅豆：“就算你對凡妮莎奴顔屈膝，在利益之下她還是會抛棄你。”

小腿上傳來一陣幹燥的緊繃，是今天在醫院沾上的污漬風幹在皮膚上，斂紅豆一陣惡心，她蹲下解開鞋帶，在陷入沉默的房間裡自顧自走向浴室，浴室門隔斷了漆貞的視線。

——

葉家與止家聯姻因為主人公之一的止虹星死亡而宣告破裂，但兩家在商業上仍舊是合作夥伴，隻是不知道這表面的平靜能夠維系多久。

畢竟結婚前女方的癡情史也流傳甚廣，絕食、割腕、逃婚，為愛拒絕聯姻，鬧的人盡皆知，可直到最後被抓回來嚴密看守的那刻，癡心錯付的對象也從未現身，這也是葉溪蕊最後認命結婚的原因。

她的愛人，是個人渣。

“止小姐請回吧，我們小姐今天不見客，不是針對你，是誰也不見。”

門口的管家臉上挂着标準化笑容，不容置疑的趕客。

“我是止虹星的妹妹，想問問葉小姐有關我哥哥的事情。”

老管家搖搖頭，俨然一副不肯放人進去的樣子。

那就沒辦法了，止雅失望轉身。那就隻好翻牆了。

止雅繞到别墅後面，借着身體本能手腳并用爬上了高牆，她選的位置不太好，牆的對面正好種了一面爬山虎，滑不溜秋的讓人無處下腳。

她坐在牆頭往下看，目測有個兩三米，也就一層樓的高度，死不了。

大白天的，葉家的别墅冷冷清清，好像除了管家就沒幾個人了，這正好給了止雅可乘之機，要是她坐在自家牆頭，估計沒幾分鐘就被院子裡修剪草坪的園丁發現了。

止雅腳踩着爬山虎的藤條，盡量增大緩沖，在心裡默數三二一，貼着牆面往下滑去。

撲通！

别墅的角落一陣窸窣，下一秒，一顆腦袋從落葉堆裡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