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筝狀似無辜地眨眨眼,裝傻:“青鳥姑娘何意?”
青鳥冷哼一聲:“何必再裝模作樣?你根本不是什麼高門小姐,喬裝成這副樣子,一心要來我這青雲閣,想做什麼?”
就是單純好奇不行麼……
蘇筝嘴上卻不回答,隻是反問她:“你如何判斷我是不是?”說這話時,掖在被子下的左手偷偷運起功來。
青鳥這孩子也是實誠,竟然真的和她細細分析:“理由有三。
其一,你對我道謝,行的是拱手禮,此非閨中女子的做派。
其二,我邀請你來此處暫居,若換作旁人,聽見我這麼說,都會十分警惕,當心對方居心不良,你卻直接同意。
其三,你對那些農家粗糧也并不排斥,接過就啃,舉止更是——毫無形象。”最後四個字咬字格外重。
蘇筝:“……”
前兩條她沒意見,她也承認,自己一開始就沒想好好僞裝,可是最後一條什麼鬼?怎麼還罵人呢小朋友?!
蘇筝無奈,對她道:“那這也隻能證明我身份存疑罷了,萬一我并無壞心,隻是想來此處參觀呢?”
青鳥卻皺眉:“這裡一無财寶,二無法器,隻有群婦人孩子,誰知你是不是起了什麼心思,男扮女裝前來為非作歹?”
又道:“我不管你意欲為何,先綁了你再說。若是最後證明你是清白的,我自會向你道歉。”說完,她準備将腰間别着的缰繩取下。
青鳥右手握劍抵着蘇筝,便用左手去取。
卻摸了個空。
她愣神,不禁低頭去看——腰間确實空無一物。
說時遲那時快,趁着青鳥分神的這一瞬間,蘇筝左手手指一勾,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缰繩便如毒蛇般朝青鳥撲過來,奮力纏住她的身體。
同時,蘇筝手中凝聚了些靈力,擡手朝劍身一拍!
她第一次于實戰中施展靈力,沒控制好力度,那劍身震了震,居然就這麼碎了。
蘇筝趕忙掀開薄被,翻身下床,看着一地碎片,心道“抱歉抱歉”。
青鳥無心去管那柄劍,她再怎麼使力,也掙不開施加了法術的缰繩。隻能被其五花大綁,跌倒在床上,翻身恨恨地瞪着蘇筝,“你果然是妖人,空有一身道法,卻隻會使這種卑鄙手段!”
青鳥到底還是年輕,蘇筝白日裡聽那些女孩們說她才剛過十八歲。在這種情形下,她也維持不住之前在村民和女孩們面前沉穩持重的樣子,氣鼓鼓地與蘇筝對視。
蘇筝看她漲得通紅的圓臉,莫名覺得有點可愛,又怕笑出來青鳥會更氣,趕忙清了清嗓子,柔聲道:“青鳥姑娘且聽我一言,我真的隻是好奇你這青雲閣,想暫居一段時間罷了,并非居心不良。”
“那你綁我做什麼?”還是更氣了。
“你拿劍抵着我,我為何不能反抗?且如果我不綁你,你怎麼會聽我解釋?”
青鳥咬牙道:“你先把我放開,我就與你好好談!”
蘇筝與她相處時間不長,卻明白青鳥不是出爾反爾之輩,于是左手運訣,缰繩随即一松。青鳥立即掙開束縛,起身,整理衣服,将繩子一圈一圈地繞好,緊緊握在手中。
這回兩人總算能對坐而談。
青鳥還未完全鎮定下來,但從這一番相談中,她大概知曉蘇筝沒有什麼别的心思,但她仍不放心,直言要蘇筝以真容示人。
蘇筝以為她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男是女,索性擡手一揮,現了真身。
青鳥隻見眼前白光一閃,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再次睜眼時,面前那人飄然立于室内,紫眸白發,螓首蛾眉,俨然一副仙人姿态。
再一看,她身後卻隐隐約約冒出一條狐狸尾巴來。
青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半晌才開口,疑惑道:“你、你是狐狸精?還是狐妖?”
我是狐仙不行嗎……
蘇筝一時無言,隻得伸手往後方指指:“你可知這附近有座南青山?”
點點頭。
想想青鳥又補充:“聽人說是座仙山。隻是從沒人進去過内山,也沒見到過仙人。”
蘇筝道:“我就是從那仙山上下來的。”
聞言,青鳥又上下打量她,思索道:“所以,你是在南青山上修煉成精的狐妖?”
蘇筝扶額,“怎麼我就不能是仙人了?”
青鳥緩緩搖頭:“未曾聽說過狐仙,且狐族不都是、不都是……”
妖媚動人、狡猾刁鑽是吧。
看來修仙界也對狐族有這種刻闆印象。可惜蘇筝遇見的第一個狐族就是紫漪,她不僅是劍仙,而且為人溫文爾雅,無半分妖氣。甚至第一次見自己行的還是屈膝禮,如同高門世家出身一般。
蘇筝覺得她這副驚奇樣子實在有趣,想都沒想就對着她展顔一笑:“青鳥姑娘難道覺得我與你心中的狐族不符?”
不知怎的,青鳥卻在她一笑後不動了,也不回話,隻凝神細看她殊麗的面容,過會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趕緊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