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見青雲閣内無人搭理,喊着喊着再次洩了氣,正要重整旗鼓再來時,聽到青雲閣内忽然騷動起來,他們聽不清裡面在說什麼,還沒做出反應,就見有兩個少女從牆頭輕盈翻下,穩穩落地。
鬧事者中立刻有人厲聲喝問:“你是何人!”
青鳥冷聲答道:“此院院主。”
當即有圍觀者興奮起來,在那邊竊竊私語——
“什麼,這院主竟是個女的?女的搶别的女人幹什麼?”
先前質問青鳥的那人面露驚愕,反駁道:“不可能!你怎麼是、怎麼是——”
有人見狀低聲問同行的人:“不是說這院主是個男的嗎……”
“管他男的女的,把裡面的女人弄出來就行!”
于是齊聲朝青鳥喊:“把院子裡面的女人交出來!”
蘇筝嗤笑一聲,“這話說得,像是來搶人。”
“呸!你又是誰?上來就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們強搶民女在先!”有人氣得面紅耳赤。
“此話慎言,我院明明是好心收留流落婦女,怎麼到你口中便成了強搶?”蘇筝道。
“怎麼不是搶?兩年前我女兒剛剛定親就不見了!若不是你們将她帶走,她早已成親嫁人!我哭命的女兒……”商戶的夫人泣不成聲。
蘇筝簡直不知道“苦命”一詞是怎麼判斷出的。
青鳥卻在此時淡淡開口,對那夫人問道:“你女兒是誰?”商戶夫人一愣,緩緩報出女兒的名字。
青鳥沉吟一會,道:“我讓她過來,隔着牆和你聊,她若願意跟你回去,我便放人;她若是不願意,就不能算是我院強搶婦女,你可同意?”
商戶夫人似是未料到青鳥會這樣說,她轉身和相公商量一下,語氣一改剛剛的凄苦,勉強答應。
青鳥讓蘇筝稍等片刻,她回去青雲閣内找那商戶夫人的女兒。
蘇筝依言等待,期間又與鬧事者中脾氣暴躁的幾人再次起了争執,她對這群人不願客氣,說話夾槍帶棒,言語犀利,時不時還笑話幾句,引得不少圍觀的人為她叫好。
不多時,青鳥将那位女子喚至院内。青鳥重回蘇筝身邊,女子則在院内輕輕叫了一聲“爹、娘”,言語中帶着幾分顫抖。
商戶放緩語氣道:“棠兒,你當年負氣離家,我和你娘都不再追究,如今我們來接你回去,你看可好?”
商戶夫人也趕緊道:“棠兒,我們不再逼你成親,你回去吧好不好?娘求你了,隻要你回來,怎樣都行!再不濟,娘和你爹給你招個夫婿?以後你就在家陪着娘和你爹,你看可好?”
蘇筝在一旁靜默聆聽,心中略感訝然:這一行人并非全是氣勢洶洶、蠻橫強勢之輩,譬如這商戶夫婦,對女兒的疼愛之情溢于言表,言語間也顯得客氣講理。
不過人家與自己親女兒叙舊,自己也不好插話,于是便把注意力移到牆那邊。
不止她,所有人都在等待棠兒的回音。
牆那邊,棠兒像是輕輕地笑了,釋然而感懷。
“爹、娘,女兒不孝,不能陪伴您身側。”她狠下心拒絕,“棠兒……在這裡過得很好,我繡花、做工掙錢,還與别人談詩論道。女兒……并不是被搶來的,是自願來這裡的!”
牆那邊的棠兒似乎有了哭音,她最後道:“還請您二老回去吧——”
除了蘇筝和青鳥,衆人皆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