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悅和慕真畢竟還是孩子,她們率先步入,興緻勃勃地四處探索,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中。尚瑤百年來遊曆宗門無數,對參觀此處沒什麼興趣,她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跟在蘇筝和青鳥的後面,隻當作是來遊覽。
蘇筝和青鳥大緻巡視一遍,此間地界遼闊,布局精妙,前中後三殿井然有序,足見丹心宗初代掌門是下血本建的。前殿用于迎賓,氣勢恢宏,主殿用于議事,建得最為巍峨,屋頂覆蓋着一層琉璃瓦,即使過去百年,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後殿則設有丹房、藏經閣、練功場等專供弟子修行之地。
宗門弟子的寝宮則另辟蹊徑,建在鄰峰的峰頂,那兒綠意環繞,是難得的靈氣彙聚之地。兩峰之間有木橋橫亘,是聯通二處的唯一一座橋,但是這橋飽經歲月侵蝕,沒有那麼堅固,恐怕日後還得花費大力氣重建一座。
此地久疏打理,塵埃遍布,也有些陳舊、破落之處,但還是瑕不掩瑜,沒什麼大問題。照這般看,楊宜開的價格即使再多出一倍來也是妥當的。
蘇筝逛着逛着,心底忍不住盤算起來:真有這種好事?就真能這麼容易地撿到便宜?
這樣的疑慮一直到楊宜終于帶着仆從爬上山頂,詢問她和青鳥意向如何時也沒有消散。
尚瑤未見着司悅與慕真返回,不知她們已繞行至何處,隻好辭了蘇筝二人,歎口氣去找。丹心宗宗門陣地前僅剩蘇筝與青鳥候于石階前,等待楊宜趕來。
爬完石階,楊宜一身寒意盡消,他接過仆從遞來的手絹匆忙擦去額頭的汗水,問道:“蘇姑娘、青鳥姑娘,楊某體力不支,來遲一步。想必此處各殿二位已詳覽,不知意向如何?”
蘇筝贊道:“果真氣派非凡,能見貴宗當年的盛勢。”
“都是舊事了。”楊宜擠出一個笑,讪讪道,“如今此地荒廢許久,門庭冷落,僅餘空屋幾間,哪裡再敢提當年之事?哎,其實如今也不好過……”
沒想到楊宜是個藏不住話的,蘇筝不過說上一句,他便抑制不住地談起了自己家族的百年興衰與丹心堂的近況,談及此事,話題就不免轉到汶陵張氏頭上。
他感慨道,汶陵張氏本就勢頭火熱,自從在仙盟之會拔得頭籌後地位更是水漲船高,竟隐隐有超越安平何氏之勢。此族做派一向霸道,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不僅想盡法子招攬人才,更有意打壓周邊那些不願屈從它的門派和氏族。
如今,張氏已将目光再次投向近年來名氣漸長的丹心堂。楊宜生怕自己重蹈覆轍,到時候丹心堂敗在自己手裡,無言去見列祖列宗。他為此心憂不已,言語間更添幾分感傷。
這人心底一難受,關于購置丹心宗據地一事就要好說話不少。
青鳥聽得認真,耐心等到楊宜說完才繼續商談起正事。最終,雙方對上午定下的契約并無異議,這事就算這麼應下了。
尚瑤在鄰近的山峰上找到了司悅與慕真,她們尋到某株珍稀的仙草,現下仍在仔細探查。尚瑤由得她們玩鬧,自己也留在那邊,她給蘇筝和青鳥傳音,讓她倆不必管她們,自行回去便是。
事情談畢,一行人各自打道回府。離去時,跟随在楊宜身邊的夥計憋了一路,終于忍不住低聲對楊宜說:“堂主,我說句實話,您上午給的價格,實在是低了啊!”
沒想到楊宜竟然滿不在乎,“無事,這種生意嘛,我隻看買家是否投緣,至于價格?那倒是不甚要緊。”
“堂主,可掌櫃的明日就回來了,您這門生意要是讓她知道,隻怕是……”
“怕、怕什麼,到時候再說……”楊宜似乎終于想起什麼,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他們說話聲小,卻一字不落地傳到蘇筝、青鳥耳裡,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青鳥有點疑惑:“這楊堂主……”
蘇筝接話:“嗯……果真是性情中人。”
其實兩人心底都在震驚——有這樣做生意的嗎?照他這樣,怎麼混到如今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