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訂婚書嘛,大不了重新寫一個!
眼見訂婚書被撕掉,柳傾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趙家母佯裝氣憤,沈三娘歎口氣别過臉,場面安靜下來。
沈三娘忖度着,讓柳傾雪自己開口求趙家母重新簽婚書,她幫襯着說情,等趙家母作主定下女方不要聘禮和讓男方家接過山路工程的事,再一并寫到婚書上。
可兩人背着身子杵在那裡等了半天,也不見柳傾雪的動靜。
沈三娘忍不住回頭一看,柳傾雪在那邊竟自顧自品起茶來了,還邊喝邊贊。
“不錯、不錯,好茶,好茶!”
沈三娘“哎呀”一聲,過去拉住柳傾雪的手,“柳家妹子,你可長點心吧,趙家的婚事要是吹了,誰幫你修山路啊?”
“與、你、何、幹。”
柳傾雪粉唇輕啟,冷冷回怼。
“這......”沈三娘愣了愣,不知作何回答,讪讪縮回手,退到後邊和趙家母站在一起。
趙家母也十分詫異,她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冷冷的氣息正環繞在柳傾雪周身。
兩個自作聰明的女人還不知道這個嬌嬌弱弱的殼子下的靈魂早就換了一副。
身為現代女性,尤其是一名資深社畜,見多識廣,能幫原主這麼痛快地怼一怼這些不懷好意的人,柳傾雪心中暢快得很!她嘴角勾起,看也不看她們,對偏房方向朗聲道:“來人,送客。”
趴偏門邊等了半晌的張媽、李工、小梨,立刻默契地跑出來,不由分說将趙、沈二人“請”了出去。
無論趙家母和沈三娘在門口如何拍叫,李工隻管将門鎖牢。
*
柳傾雪跟柳宅内的幾個人表達了不想招婿繼承祖業,而要自己主持修路的想法。
三人均十分贊成,張媽還告訴柳傾雪說柳家祖上就是夫妻店起家的,李工也說他知道不少柳師傅平時的築石經驗,說不定在柳傾雪修路的時候可以用上。
柳傾雪有點意外。本以為說服他們需要些功夫,沒想到這麼快就接受了。
小梨對柳傾雪說:“姑娘,你昏睡的時候,有次趙家的兒子來,問趙家母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
“過去的事就别說了!”張媽趕緊打斷小女兒,讓她去整理房間。
趙家母入住柳家的時候,趙青時不時就來這裡跟趙家母拿花銷,順便問問柳傾雪什麼時候咽氣,他好接手去打造官山路,揚名天下。
都不用小梨說,柳傾雪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否則哪有女方病重,他作為未婚夫根本不見任何動靜的?
倒是張媽的人品讓柳傾雪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贊。
沈三娘趙家母給張媽無端潑了那麼多髒水,被柳傾雪安排在偏房等着的張媽聽得一清二楚,可見到她這個東家她卻一句不辯白,還擔心小女兒說的話惹東家傷心,這氣度真不像一個從沒有讀過書的内宅婦女能有的。
能把這樣氣度的人留在家裡做工許多年,柳石匠的為人處事也差不了。大概他的那些幫工們也都是極好相處的吧。
柳傾雪踏實了不少,有這麼多有能力有人品的下屬,即便從沒有修過路,她也不用怕。
她本身就是石雕手藝工出身,因母親病故欠了好多錢,父親重組家庭後柳傾雪獨自承擔起還債的重任,沒有繼續讀書深造,而是進入職業學校學了石雕專業技術,半工半讀,并早早踏入社會到工廠做工,她不僅了解各種雕塑技術,其中某些技術還很精湛。這不,最近剛還完債,才松了一口氣的柳傾雪打算幹完剩下半年的合同,就離開這家總是用加班加點加工作量的方式來壓榨打工人的工廠,沒想到就累趴過去穿越到了這裡。
天下石匠都是一家,柳傾雪決心一定要幫原主一家完成心願。
*
李工在竈房燒火,張媽熬了營養粥,準備拌幾個可口的小菜。
李工:“咱們東家姑娘怎麼好像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呢?原來可沒見姑娘有自己修路的意思。”張媽聞言眼淚又流出來,“沒爹沒娘的孩子都是這麼一夜長大的,可惜柳東家看不見了……”
李工沒再接話,默默填了把柴。
張媽做好飯菜,布置好飯桌,柳傾雪讓他們和自己一桌吃。
“我爹也不在了,一個人吃飯太冷清。”柳傾雪讓他們跟自己同桌吃飯,三人推辭不過,同柳傾雪一起坐了。
柳傾雪和小梨吃了不少,張媽漸漸高興起來,李工說好明天帶柳傾雪去工地。
飯後,柳傾雪歇了一會兒,讓小梨拿來紙筆,塗塗畫畫之後,交給李工。
“這是我繪制的一些雕石頭的器具,你幫我找個鐵匠打出來。”
柳傾雪詳細囑咐了打造器具的一些要求,李工記好後帶着圖紙出門。
張媽正收拾飯菜,有人扣門。柳傾雪以為李工忘了什麼東西,卻不想是工地那邊托人帶回來了口信。
張媽和李工的大兒子李大力正在工地當學徒,據他所知,剛才工地的工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打算散夥。
原因就是柳家父女二人的事,柳家如今是這副光景,新東家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聽說工地的工程款官府也沒有給,幫工們如果得不到工錢,豈不是白幹一場?
送走了幫着送口信的鄰人,張媽焦急跟柳傾雪說道:“大力特意讓人來告訴咱們,說幫工們恐怕明天就要停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