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呲牙咧嘴地爬起來,試着活動了一下,自覺應該沒有傷筋動骨。站起來仰頭看上去,天已經剩下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好像已經滑落到了山澗的底部。
這下可遭了!怎麼再爬上去呢?
柳傾雪心焦得很,隻顧仰着頭看上面,腳下急躁地邁了兩步,忽然被什麼東西絆到了,她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趴上去。
這感覺,怎麼還軟綿綿的?
柳傾雪借着山澗的昏暗光線仔細辨認,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蓦地又大叫着趕緊推開。
竟然是一具人的屍體!
柳傾雪驚魂未定,就聽見屍體發出了聲音:“嗚……嗚……”
在空無一人的山澗底部,着實有些駭人。
柳傾雪汗毛豎起,險些拔腳就跑,卻聽見那具身體動靜越發大起來,還咳嗽了幾聲。
難不成還是活的?柳傾雪穩住心神,想起工具包裡有一些應急的東西,她掏出了一個火折子。
舉着小火折子,柳傾雪再次小心看過去。
……嚯,還真是個活人!
是個男子,一副長手長腳的大骨架子,正扭動着四肢似乎想把仰面的身子翻過來。
墨黑的眉毛映襯着慘白的臉,偏偏眼眶和兩腮浮現出不正常的酡紅。被火折子一照,男子皺着眉頭眯起眼睛,一隻手摸索着想過來擋光,可這手摸到半路就動不了了,很明顯的麻痹狀态。
柳傾雪腦子飄過一段記憶:原主和柳父有一次在山裡也見過這樣的人。據柳父說,這正是被酒蛇咬過的症狀。
酒蛇是象蟻山獨有的一種野生毒蛇,被其咬傷後雖短時間不會緻命,但人會變得紅頭脹臉,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清醒時能掙紮着站起來到處搖搖晃晃地走動,類似嚴重醉酒狀态。
當地人隻要進山的,必定會在衣服上帶些特制香葉驅除酒蛇,隻有外地來的運氣不好有時候會中招。
她趕緊找個地方放下火折子,湊過去問那男子:“你是不是被酒蛇咬了?”
男子好像還有些意識,聽見這話,微微動了動下颌。
解酒蛇毒的草藥需要外敷内服,柳傾雪的工具包袱裡剛好就有,她打開包袱,在裡面找到敷藥的東西,又垂頭貼上耳朵問那男子,問道:“喂!你的傷口在哪裡?我有解毒的藥給你用上!”
男子嘴唇顫動了幾下,終究是沒力氣說話。柳傾雪見男子的右腳反複搖擺,心下明了,将男子右腳上的鞋子脫掉,酒蛇咬到的地方,應該有兩個小洞才對,這是基本的常識。
已經有些腫脹的腳踝處赫然有一對蛇牙留下的小洞。
記憶裡有柳父處理酒蛇傷口的正确做法,柳傾雪找到傷口敷藥包紮好後,蹲坐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果然聽見男子的呼吸聲要平穩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
她将昏睡過去的男子挪了個幹爽些的地方,是頭頂有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橫生枝杈下面,因靠着幾塊碎裂的亂石塊,又有盤結的樹枝遮蔽,這塊幹地才沒被潮雨潤濕。
柳傾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經劃得破爛不堪,又濕又髒,她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男子,歎了口氣,又在小包袱裡翻找起來……
*
莊楚生清醒過來的時候,隐約看見一團溫暖的火光,火光旁映着一張俏麗的臉蛋。
“你醒了?”坐在他旁邊的柳傾雪聞聲轉頭看向他,挑眉露出笑容。
“你是......”莊楚生費力地張大雙眼,他依稀記得有人救了自己,現在想起來,有些不敢相信就是眼前的姑娘。
沒等他問出口,柳傾雪伸過頭,細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又伸過手來,遞過來一小包油紙包的東西。
“你被酒蛇咬了,這是解毒的内服藥,喏,吃下這個,你的蛇毒就能全解掉了。”
“是你救了我?”莊楚生接過那油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有磨得細細的藥粉。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真是感激不盡……”
柳傾雪彎了彎嘴角,笑道:“沒什麼,誰看見都會救的,……哦,對了,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你不是本村的人?”其實是原主的記憶裡沒有對這個人的印象,柳傾雪就大言不慚地以象蟻村東道主自居,盤問起别人來。
“在下名叫莊楚生,也是這個村的人,常年在外讀書,這次是從京城特地回村裡探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