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楚生笑道:“有的好貴的啊,都要不少銀兩,甚至價值千金的也有。你們手裡拿這個,放在京城也能賣個好幾兩銀子。”
一塊石頭就能賣好幾兩?這是山裡的孩子無法想象的,抽氣聲在車廂裡響起來,年輕的幫工們都在腦子裡構想那個自己未接觸的大京城和裡面的人。
“天啊,光擺着隻能看的東西居然這麼值錢?”
有幫工問柳傾雪道:“東家姑娘,你說我們也都要跟着你學石雕,是學這種石雕嗎?”
柳傾雪已經回過神來,對他們笑道:“當然了,就是這種石雕,還有比這種更難的,我才用到合手的工具,沒什麼時間做别的,讓你們做的洗衣石闆算是練手的、最簡單的石雕刻了!”
“啊?”幫工們吃了一驚:“我們做洗衣石闆都覺得不那麼容易,還能學成做這種精巧的小石雕的手藝嗎?”
“怎麼不能?”柳傾雪道:“誰生下來會雕刻石頭啊,都是一點點練習的手法,先從簡單的開始,然後再來複雜的,如果真要走這條石雕手藝路,以後都要雕刻我這種。”她現在是沒有那麼多錢買工具,莊楚生又說什麼都不肯透露那個從京城買回來的雕刻工作台的價格,如果以後有了錢,肯定要多買幾台,現在隻能讓幫工們用純手工做一些簡單的石雕器具。
“東家姑娘還要買新工具嗎?”幫工問。
柳傾雪點頭:“我是這麼想的,要是想做出更多的這種石雕,就得給你們也配上一些稱手的工具。”
“東家姑娘,你給我們配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小幫工說道,“工棚住處的火炕才給我們修好,房間外面的洗漱大間洗熱水澡也非常方便,我還是頭一回住這麼舒服的房子。”
“我更是喜歡咱們工地的住所,現在連家都有點不想回了,我家裡可沒有這麼舒服,呵呵!”另外幾個幫工也連連附和。
說起工地的處所,莊楚生同樣感同身受,工地的火炕他也見過,也不知道柳傾雪怎麼吩咐泥瓦匠修的,燒水大鍋底下的爐竈通向另一邊連着幫工睡覺的卧榻,原本一牆之隔的卧榻都給改成了用黃泥平鋪上,幫工們晚上睡在上面又幹爽又暖和,白天把洗過的衣裳襪子鞋放在靠近爐竈這邊牆根底下的卧榻上,小半天就能幹得透透的。
“我二叔說他原來膝蓋一直疼,自從睡了咱們這個熱泥卧榻之後,腿疼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給睡好的,二嬸知道後高興得不得了呢!”車裡那個和二叔一起都在柳家打工的幫工說道:“我睡一晚上也覺得特别解乏。”
“我也是,我也是。”
看幫工們住得舒服,柳傾雪也挺高興,睡火炕是她在自己的世界裡老家那頭人居住的習慣,冬天要抵禦嚴寒。
柳傾雪現代的老家冬天能達到零下二十多度,睡火炕可以将寒冷祛除,她來到象蟻村之後,發現這裡溫度雖然不那麼低,但氣候潮濕陰冷,尤其是在山裡的工棚,寒氣很容易侵入房子裡,原來的工棚是靠火盆取暖,柳傾雪讓李工找來泥瓦匠,按照她說的方法,把幫工處所改成火炕,屋裡睡覺的時候被子就一點濕氣都沒有了,加上空氣溫度不低,所以整個屋子住起來非常舒适。
柳傾雪還細心教所有幫工認真燒爐子,繁複叮囑幫工看好火炕,避免煙氣中毒,并每晚安排組長二次檢查所有十多間房間的火炕情況,預防出現火災,煙道堵塞的不安全情況。
連李工都驚訝柳傾雪能想得這麼細,知道得這麼多。
“隻要一想到将來某一天離開工棚,就覺得……傷心難過。”幫工們發自肺腑地說,而且表示大家都這麼想。
柳傾雪笑道:“放心吧,我盡量想辦法,以後還有好多想幹的事情,你們也得一直留在這裡幫着幹活才行。”
幫工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對了,你說這個賣多少錢?”柳傾雪舉着手裡的石雕問莊楚生。
莊楚生道:“我在京城看見的都挺貴,這麼大的大概幾兩銀子吧,但這個東西好像也不是按照大小來訂價格的,縣城賣多少錢就更不知道了。”
“嗯。”柳傾雪點頭,“石雕作品的确不是按照大小來訂價格的。”是按照手法難度品相材料等多方面綜合在一起評定的。
她看了看手裡的石雕小像,這種短時間做出來的,手法單一的石雕刻隻能算粗雕,要想價格賣得上,還得做各種細雕。
莊楚生道:“你在想價格?不用那麼着忙,到時候可以跟客人詳細談,你現在這幾個就做樣品給人家看的,真正想要石雕小像的買家買石雕也不是買菜那種買法,肯定也是要訂做的。到時候在大集上打聽一下别人也能知道情況。”
柳傾雪微微一笑,點點頭,莊楚生正好說到她的心裡去了,價格跟客人面談即可。
“我真是沒想錯,這東西在這裡果然也是很值錢的!”柳傾雪忍不住舉高手裡的石雕感慨道。
莊楚生聞言卻是一怔,還很奇怪地看了她一下,說道:“這裡?難道你是從别的地方來的?”
“呃,不是……呵呵。”柳傾雪尴尬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對他笑道:“我的意思是,石雕在縣城也是很值錢的。”
莊楚生沒說話,隻輕輕勾着嘴角,神色微妙地看着她。
不好,被他一看,好像能偷窺到她心裡的想法一樣,柳傾雪心虛地開始裝困,最後索性閉上眼睛。
好在小幫工們折騰了一會兒也困了,相互依靠着打起呼噜來,柳傾雪聽着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撩開眼皮,見莊楚生也合上了眼,将身子輕輕倚靠在車廂壁上,這才偷偷籲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徹底安心再次合上眼皮之後,那邊莊楚生卻輕輕睜開眼睛,随即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她身上久久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