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各種石闆都做多少種已經傳話給工地那頭,今天出産的都整理好,準備明早就開始去驿站付給客人第一批貨。”李工答應道。
看來這陣子工地的幫工又要開始忙不停了,柳傾雪告訴李工一定要把加工的錢給幫工們算清楚,同時别讓幫工們超時加工,還是到正常點就散工。
“幸好咱們驿站弄了個小門店,客人去取貨也方便一些。”李工說道,他們原打算是每天送貨到縣城驿站,然後一直等在那裡,如果客人當天沒來,就隻能晚上再把沒取走的石闆折騰回來。
今天難得沒貪黑,柳傾雪趕緊讓衆人散了休息,她自己也是累得簡單洗漱後就爬進了被窩。
一覺睡到天亮,嬸婆指揮媳婦們烙了不少白糖餡的發面餅,就着涼拌的幾樣小山菜,柳傾雪喝了兩大碗熬的粘稠的香米粥。
今天因為有一批石闆要送到縣城,且縣城驿站的小門房也要整理,柳傾雪和衆人商量好後是這麼安排工作的:莊楚生和方子、大力換工,由莊楚生到工地領工,李工帶大力去縣城驿站送石闆,同時還要把小門房安置修理好,嬸婆和方子哥去采購食材,張媽和小梨帶着媳婦們上山采蘑菇、山菜,還有幾個媳婦留在家裡整理家務。
本來柳傾雪是想和李工一起去整理門房的,但手裡有宋夫人的訂貨,沒法子,她又不能把石雕工作台擡到縣城去做工,隻好把修理布置門房的計劃跟李工詳細說過後,就留在家裡做石雕。
已經擱着大集有兩天,柳傾雪真是一天也沒閑着,這會兒開始做上石雕了,才算徹底放松下來。柳傾雪有事情的時候喜歡用雕刻來分散注意力,而當她開始雕刻的時候,也更喜歡想事情。
前幾天被趙家降價套路搞得她一度十分擔心再次付不出幫工的工錢,現在卻借着趙家劣質石闆的助攻,一下賣了三千張石闆,聽李工說最後能收到差不多二百五十兩銀子,她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工錢的問題徹底解決了,也不知道趙家之後還會打什麼壞主意,柳傾雪慢慢收起了笑容,這個反派趙家,還真是讓人擔心呢!
柳傾雪念叨的時候,趙家那邊已經亂成了一團。
大集之後,趙青直接就撂挑子走人了,小厮也沒帶,管事們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趙家老爺和趙家母等都在莊子忙,誰也沒回來,因此也沒人去找趙青,他直接夜不歸宿。
剩下的四個管事可就忙開了,這兩天天天都有當初買洗衣石闆的客人來找趙家退貨,說是趙青在大集上當衆承諾,還有街道管事官員作證等等,趙家一貫是售出不退,管事們做不了主,被客人鬧得一個頭兩個大,隻一味借口說家主不在家,他們沒有錢賬可退,此時村裡已有好些買石闆的都聽說了趙青在大集上給人退貨賠錢等傳聞,人人氣勢不同以往那般怯懦,因而趙家商鋪時不時就要被鬧上一場。
那些劣質石闆是徹底一張再沒有賣出去,整個兒後院堆滿了鑿得七零八落的各種石闆,還有一些闆子是全新的底闆,還沒有動過。
除了洗衣石闆這一件,還有趙家商鋪裡這七八日都弄得一團糟,每天有大量人手被調配到後院做石闆,前面的門店僅僅留幾個人手看管。
從前趙家商鋪從來不允許客人挑揀東西,都是要什麼就跟接待的幫工說,幫工給你拿哪個算那個,最多可以換個一兩次,如果當時沒有看出壞的爛的不提出換,回家就不能再來找,這在趙家商鋪叫“錢貨兩清”。
而這兩天商鋪人手不足,隻能讓客人進店自行選購,那個幫工結賬都忙不過來,哪裡有時間去看着客人挑揀了什麼,甚至有投機取巧的趁機摸了些什麼沒結賬的情況也是多有存在。
賬目清不清楚現在也對不出來,因為老賬房發了高燒,請病假在家歇息,最令管事們頭疼的是商鋪裡的各種貨物被翻找得亂七八糟。趙家商鋪本就是一排連着的門房,這幾天過後,竟然能在鞋料鋪子裡看見幾根蘿蔔,蘿蔔堆裡也能找出被褥,整個兒全亂了套!
四個管事急三火四地整理各自管轄範圍内的攤子,心中一面各自想好如何應對大少爺的說辭,一面又各自惴惴不安,忙得腳不沾地。
管事們個個腰酸背痛,脾氣也就比平時更差幾分,要知道,在平常他們渾身舒坦的時候,也不用管這許多多出來的亂事兒啊!現在卻要忍着疼痛和疲憊指揮幫工收拾一塌糊塗的商鋪,管事們表面不停地呵斥幫工們笨手笨腳,心裡頭卻全都在罵趙青這個禍害糟蹋人。
幫工們更是慘上加慘,如果說管事們是拖着疲憊的身體,那幫工們就是拖着傷病的身體,腫着兩隻胳膊,頂着兩個黑眼圈是每個幫工的标配。
管事們用罵幫工們來發洩怒氣,幫工們便互相争吵着解氣,但誰也沒想到,第一個揭竿而起爆發的居然是長山。
“我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幹了!”長山撂下手裡的掃帚,一溜煙往自己家跑回去,連行李也沒拿,更沒跟齊鳴告假,齊鳴聽其他幫工來說之後,眼皮都沒擡一下,冷冷地說道:“早晚得自己回來,給他記曠工一次!”聞言其他幫工都吐了吐舌頭,曠工一次要扣十天的工錢,這個新來沒幾天的小幫工怕是已經欠了一屁股債了。
長山跑回家時把劉嬸吓了一跳,隻見他兩隻胳膊腫得合都合不攏,背後也是青紫爛紅,她顧不上問什麼,忙帶着長山去看自己村裡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