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母道：“我不是不想給你盤纏，而是我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啊！”
徐氏一陣無語，看着冷風中憔悴的趙家母，頓感凄涼，她看得出來，趙家母确實不像是在哭窮，都到這個地步了，她們又是姐妹之間，沒有必要假裝什麼。
趙家母這陣子在趙晟手底下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她看向徐氏的眼神和徐氏看向她的眼神一樣，都是倍感親近的。
現在她們除了彼此之間，還能有誰可以依靠呢？
半晌，徐氏歎道：“要不然，姐姐你先把我們弄進趙家吧，我們簽那個文書也是行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到時候再從紅葉身上想想辦法。”
徐氏的話讓趙家母安心不少，趙家母智力不高，現在在趙家又是一團糟，她巴不得有個人陪她一起面對這些。
而徐氏這邊，哪裡就有什麼好主意了，她是沒法子了，婆婆家不想再待，也不想再杵在大街上吹冷風，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
徐氏道：“這陣子那邊的氣應該是消了，你試着去給我們問問，應該還是有商量的。”
趙家母點頭道：“我也覺得這樣很好，最起碼咱們三個都在一起了。”
秦紅葉聽娘親和姨娘這麼說，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難道她們以後就要跟趙晟綁死在一起了嗎？她對徐氏道：“咱們也不是沒有别的辦法，我看見路上的那些招工，咱們去看看不行嗎？”
徐氏斥道：“招工？那就是下人！整天抛頭露面的招攬生意，跟妓子有什麼區别？再說了，咱們住哪兒？衣食住行這一切你當是過家家呢。”
秦紅葉道：“我聽柳家東家姑娘說，那些招工有的是管吃管住的……”
“你還想跟她比？别說了！你能懂什麼？”徐氏轉頭不再理會秦紅葉，跟趙家母繼續說話。
秦紅葉聽見她們言談之間說起趙家好歹也算個家，畢竟她們曾經在這裡過過好日子，以後說不定還能有别的出路。
秦紅葉心裡說不出的沉悶，如果是擱在從前，她肯定沒有别的想法，一切全憑娘親和姨娘做主，但現在，她接觸過柳傾雪這樣的人，柳傾雪說的那些話并不像騙她，也不像害她，秦紅葉總覺得回到趙家并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趙家母現在在趙家和下人也沒什麼區别，趙家母和徐氏還不斷說着以後讓秦紅葉找個什麼樣什麼樣的，這和從前秦紅葉對妓子的認知，好像也沒什麼區别……
秦紅葉不知道怎麼拒絕這一切，她生下來就沒怎麼吃過苦，所以也不敢去嘗試徐氏說過不許的事，徐氏口中的“衣食住行，抛頭露面”，原本那天已經在柳傾雪的口中有了答案，但現在在秦紅葉腦子裡，這一切又變成了一個說不清楚的謎團，秦紅葉沒有膽量去嘗試了。
可能娘親說的對，她怎麼可能跟柳傾雪那樣的人比，她不過就是一個深閨長大的女子，本就應該依靠娘親、依靠家族、依靠男子生活的。
想想柳傾雪恣意的生活，秦紅葉隻能歎了口氣，還是她命好吧。
和徐氏推測的一樣，趙晟那邊過了氣頭，趙家母通過趙家老爺在那邊提了一嘴，傅管家們準備了一份終身契約文書，給徐氏和秦紅葉簽過後，就讓她們回來住了。
徐氏大大的送了一口氣，她帶着秦紅葉，跟着趙家母後面，住到了趙家母現在住的地方。
從前在趙家，她們曾經見過的仆從丫頭婆子們住的那種地方，一日三餐很是簡陋。秦紅葉抱怨過幾次，被徐氏用“最起碼不用抛頭露面，也不用去種地”反駁了，還說去外面做幫工，東家生意不好幫工要跟着一起操心，東家生意好了幫工跟着挨累。
總之徐氏和趙家母都不想輕易改變從小到大的生活方式，她們覺得在趙家一切都是現成的，哪怕是活兒也是現成的，不用想做生意做幫工那樣那樣還得自己去想辦法攬生意找活兒，所以即便比從前辛苦很多，她們也慢慢接受了。
趙家母不愧是經曆過苦日子的人，還準備了幾件打了補丁的破衣裳給徐氏母女她們穿。
徐氏便安心帶着秦紅葉，和趙家母一起，跟那些婆子在趙晟手底下讨起生活來。
說到劉嬸這邊，她有陣子時不時還會來趙家一趟，想堵到趙晟說說理。
遇到這種情況，大多被趙晟身邊的人給攔下，趕上那會兒趙晟在大集上受挫，幾個傅管家不免給了劉嬸一個兩個硬釘子碰，劉嬸唉聲歎氣，還來後宅找過趙家母，眼見趙家母和徐氏等都跟婆子一起擇菜收拾家務，不免大跌眼鏡，徐氏對劉嬸道：“你還想我姐姐幫你？你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你要是有能幫到我們的地方，還請你多伸把手！”
劉嬸從此絕望，也老實了許多，不太常往趙家等着去見趙晟了。
……
一轉眼柳家工地要被第一次檢測的時候快到了。
“過完采花節第二天就是了。”小梨跟柳傾雪說道，她最近常聽人提起采花節，所以不免也把聽來的話在柳傾雪面前說了說。
從前的柳傾雪是個深閨大小姐，輕易不出門，小梨也跟着不出門，現在嘛，小梨覺得柳傾雪很有可能會帶大家參加這個采花節。
“什麼是采花節？”
柳傾雪腦子裡對這個東西一點印象也沒有，本以為是這兩年才興起的玩意，聽嬸婆一講才知道，在象蟻村茂縣這邊，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了。
“據說是一位山上的神女，是天上專門負責采花的，到了時節，神女會來咱們山裡，采許多花帶回去。”嬸婆見柳傾雪感興趣，便笑眯眯地把這個流傳了好久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神女都來山裡采花了，咱們老百姓當然要跟着湊湊熱鬧！”張媽在旁說道：“所以到了采花節，村民都會在家裡準備一些花，聽說縣城每年這個時候都要辦些活動，歡迎神女，順便祈福風調雨順呢。”
“是啊。”嬸婆笑道：“我們家每年都做一些好看的花，擺在院子裡，吸引神女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