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到:“哎!”随即立刻用手抹上眼淚。
柳傾雪又依次叫李工、大力、方子、莊田、小蘭嫂子……誰被她一叫,都是眼眶濕潤。
目光回到嬸婆身邊那少年身上,柳傾雪試探地說道:“小豆芽兒?”
少年抿了抿嘴,面露疑惑,他隻聽說老家這邊發生了大事,大人們這兩天沒日沒夜地聚在一起說是要見什麼人,他本在京城備考,忽然跟着娘親奶奶匆匆趕回來,也沒來得及細問,不想這裡這個姑娘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小名……她是誰呢?
小蘭嫂子過來拉了拉他,“這是東家姑娘,還不叫人!”
少年露出一口小白牙,跟柳傾雪行禮道:“東家姑娘好!”嘴上如此說,心裡卻在想,東家姑娘不是跟他們一起回來的嗎,怎麼這裡又多了一個東家姑娘?
小蘭有些不好意思,對柳傾雪道:“姑娘别介意,這孩子沒日沒夜地讀書,竟有些呆了。”柳傾雪忍不住笑了,上次看見矮矮的小豆芽兒還是三個月前,當真是一眨眼就長大了。她若是想像從前那樣揉揉小豆芽兒的腦袋怕是不能夠了,人家現在比她還高呢!
又有人走進人群來,柳傾雪看過去,立刻呆住。
正是原主!
張媽忙擁住自己的姑娘,跟原主說道:“這就是……”話道這裡,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介紹。
“姐姐!”
“柳姑娘!”
兩人早就不用等别人介紹,不約而同地叫出對方。
原主頂着柳傾雪用了一年的面容,驚喜地說道:“真是姐姐!我們都找了你好多年了!”
柳姑娘在半山腰看見莊楚生追着人跑上去,心裡已經确定了八九分,因她走得慢,便趕快讓其他人先跑上來看看,現在看見柳傾雪,隻一眼就知道沒找錯人,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終于見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原主伸手握住柳傾雪的雙手,抖着聲音道:“我還擔心你去了哪裡,就差把你的畫像挂到各處去找了呀!”
柳傾雪倒是有些奇怪:“你怎麼能認出我來呢?”她每天在鏡子裡看原主,自然知道原主長什麼樣,可原主是怎麼知道她的模樣的?
柳姑娘笑道:“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每天……”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忙湊近柳傾雪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的聲音說道:“那時候我每次在大夢裡清醒過來,都能看見你的樣子!”
柳傾雪穿越來原主的身體以後,原主的意識就陷入沉睡,但經常有清醒的時候,那時候便能看見柳傾雪的本來的面容,她知道這個姑娘在幫自己做很重要的事,所以便安安靜靜沉睡過去修養自己,直到最後兩人各回身體,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之後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柳傾雪知不知道,莊楚生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問她是誰,原主跟莊楚生坦白,她的确不是他那個東家姑娘。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去解釋,可沒想到莊楚生聽說後并沒有怎麼驚奇,反而很相信她說的話。
兩人這麼多年偷偷找過不知多少人,也想了無數辦法,始終沒能再把柳傾雪“召喚”出來,柳宅其他人也漸漸知道了這件事,可即便是大家一起想,也沒有什麼辦法,原主為這事哭過,可莊楚生一直堅信,他一定會再次見到“她”……
要不是顧及柳傾雪一個姑娘家,不好讓人随便知道她的樣貌,柳家人早就拿着她的畫像到處張貼尋人啟事了。
柳家的産業現在已經遍布全國,唯獨保留了象蟻村的一切,就是為了想着柳傾雪哪一天能回來看看曾經的“家”,内部稍微有點資曆的幫工都知道柳家重金在找一個人,可并沒有人真正見過東家姑娘手裡畫像上的人,直到柳傾雪被招聘入柳家做雕工。
當然,柳傾雪被招聘是因為手藝通過考核,可後來監工娘子發現了她,竟然和流傳的畫像一模一樣,便跟東家那邊報信,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發現這麼像的一個姑娘!
原主立刻告知了莊楚生,還召集了身處全國各地的柳宅人,這段時間監工娘子讓柳傾雪做的那些手工,都是當初柳傾雪親手做過的特色石雕,原主和莊楚生也是為了避免認錯人,空歡喜一場。
想到這裡,柳姑娘也流下了淚水,她把緊握在手裡的柳傾雪的那隻手,慢慢交給身後的莊楚生,鄭重說道:“我的心事總算完成了,你們以後一定好好的……”
旁邊的人自然還有别的話要和柳傾雪說,但柳姑娘吩咐衆人随後都跟着她離開,先把時間單獨留給莊楚生和柳傾雪。
眨眼間所有人都走了個精光,光秃秃的山上,隻剩柳傾雪和莊楚生兩個。
柳傾雪尴尬極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原來你知道我長什麼樣子……我,我,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語無倫次地跟莊楚生解釋了一大堆,唯獨沒說她真正的心思——她怕莊楚生早就和原主在一起了。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柳傾雪垂眸,小聲地說。
莊楚生嗯了一聲,一如既往地帶着點淡淡的笑意,但他的眼眶卻紅得厲害。
“我不怪你。”
柳傾雪厚着臉皮跟着笑了笑,還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開口,莊楚生已經輕輕牽起了她的手,像是才從采花節回來一樣,對她柔聲道:“你不是想知道山谷裡那個故事嗎,我這就說給你聽……”
柳傾雪想了想,爽快地應道:“那好呀。”
(全文完)